最令他感到疲憊的是,相同的苦難總是在不斷地重復,仿佛永遠都沒有結束的那一天。
有聖子的存在,就能提醒獸族不要重蹈覆轍嗎?不會的,只要獸性仍在,那些貪婪的慾念就不會消失。
人永遠都不會滿足於自己擁有的那點兒東西,總是想要更多——更多的財富、更大的權力,乃至於更健康的身體、更漫長的壽命。
聖子的一生太過漫長,他見過太多的生死與苦難,居然有點盼望著千年之期早些到來。
「我真不是個合格的聖子,對吧?」已然年邁的聖者輕撫著手中的牧笛,嘆息聲散落在微冷的山風之中,「我不想再一次次地見證那些改變不了的悲劇。」
即便已經過去那麼多年,那種濃稠的悲哀依然盤桓在藍恩的記憶里。
學者同樣從歷史之中見證過那麼些不斷重復的苦難。
只是他們這些學者始終知道自己是個旁觀者,不至於被歷史上的種種悲劇影響太深,不像聖子那樣親身經歷了那一切。
——他們能以最冷靜也最理智的心態去分析導致悲劇發生的原因,並且以此為鑑向執政者提供最恰當的參考意見。
那時候藍恩以後輩的身份與對方聊了許久,至今仍獲益良多。
眼前這個白嫩可愛的小孩兒,一點聖子的影子都沒有。
藍恩和煦地問候了弗林幾句,就讓蘭茨陪他聊聊獸族的事。
蘭茨現在已經把藍恩當成自己的第二個老師,很聽話地帶著弗林到旁邊玩耍兼聊天,關心這隻出生在自由城的小鼠在沃野行省過得好不好。
「你沒有回過西大陸吧?」蘭茨嘆著氣說,「我暫時也回不去了,老師來信說讓我好好在這邊待著,別回去添亂。」
一向笑得陽光燦爛的小鹿難得有些哀愁。即便隔著遼闊的海洋,他也知道海的那一邊正在進行著相當殘酷的戰爭。
當安穩的局面被打破,西大陸只短短半年就徹底陷入叢林狀態,獸性終究還是壓倒了理性。
各方勢力以角逐通神之地的最終歸屬為由殺紅了眼。
像鹿族和鼠族這些不擅長戰鬥的族群,戰時都得依附於更強大的種族才能保全自己,很多時候還會被迫充當擋在最前面白白送命的炮灰。
蘭茨還是走學者路線的鹿族,戰爭於他而言就更痛苦了。
聽藍恩說,他的老師正想辦法保全學者協會的書籍,發誓要與藏書塔共存亡。
目前所有身在西大陸的學者都寸步不離地圍著藏書塔。
學者們認為書籍是文明的火種,除非整個西大陸的學者都死光了,否則誰都別想破壞藏書塔。
手中沒有半點權力的學者,只能用這種不知有沒有用處的方式——用自己不知會不會有人在意的性命去守護心中的聖地。
蘭茨一度想回去,但是藍恩攔住了他,說是他的老師要他留在這裡。
因為他也是「火種」。
如果留在西大陸的火種不幸全都熄滅了,需要他帶著曾經學到的一切回去重新點燃知識的火炬。
說到這裡,蘭茨偷偷地擦了把淚。他很後悔以前沒有多讀幾本書,要是藏書塔真的被毀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復原多少本,總歸是不可能全都補齊的。
他不是一顆合格的火種。
弗林聽著聽著鼻子也酸酸的,伸手給了蘭茨一個愛的抱抱。
「你老師一定會沒事的,藏書塔也會沒事的。」安慰完蘭茨,弗林還一臉虔誠地幫這只可憐的小鹿祈禱向獸神祈禱,「獸神一定會保佑大家。」
蘭茨淚眼朦朧間,感覺弗林身上亮亮的,仿佛散發著柔和而溫暖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人安慰自己,他覺得心裡好受多了,這段時間以來積壓在心頭的愁緒散了大半。
他也跟著弗林為自己遠在西大陸的老師祈禱起來。
另一邊,江灼灼正在陪藍恩聊天。
父女倆挺久沒見了,能講的話題自然不少。
霍維勒端端正正地坐在旁邊,並不擅自插入話題,只在江灼灼轉過頭問「霍維勒你說是吧」的時候補充幾句。
即便霍維勒的表現非常得體,藍恩還是對她們這段感情懷著點兒疑慮。
主要是霍維勒在海特林格家那種培養模式下長大,藍恩擔心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
女兒第一次談戀愛,如果談了個不懂得關心和回應她的,以後恐怕都對找伴侶這件事不感興趣了。
只是在旁敲側擊了解清楚兩小孩的相處方式後,藍恩擔心的事情又變了:這小子似乎什麼都會,女兒第一次談戀愛就碰上這種毫無短板的戀人,以後豈不是很難再看上別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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