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玥訕訕地收回手,小聲兒嘀咕:「消腫了。」
司梵清總算想起來這茬,他本就無意使用武力教訓小輩,只稍微使了點力氣碰一下叢玥,教她把懟到人臉上去的那隻手放下。
「你別生氣了。我說話語氣太重,是我不好。」他素來待人苛刻,平日裡小輩們都敬他怕他,乃至繞著他走,何曾幹過哄人這檔子事。
司梵清絞盡腦汁,也未能說出幾句受用的軟話來。
「他說話難聽,還罵人。我沒錯。」叢玥不依不饒,仍是堅持自己的說法。
又繞回去了。司梵清頓時覺得無力,奈何沒長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先行動手打人不可取。你只需謹記這一點。其餘的,長輩自有評判。」
「你還是怪罪於我。」
叢玥固執起來,司梵清亦拿她沒辦法,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勸慰的話,他自己都說累了。
「我並非是怪罪於你。你不忍六師姐遭人非議欺辱,不忍旁人辱及師門,你沒有錯……」
不知是被哪句話戳中了心窩子,心底的委屈漸而消散。叢玥抬袖擦了擦眼角,尚未開口,忽地聽小師叔繼續道:「謹記,凡事需慎重,動手打人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小師叔!」叢玥又急又惱,連忙出聲制止他繼續往下說。
小師叔抓著她先行動手打人這茬,動輒拿出來告誡她,當真是不放過任何一次教訓人的契機。
叢玥與六師姐二人跟著小師叔回到圍獵場,旁的宗門弟子早已入場狩獵了。
據青雲宗褚宗主透露,圍獵場內大多是常見的低階妖獸,亦不乏自魔族手中逃脫的高階妖獸,褚宗主領人將其悉數捉回,供宗門弟子練習獵殺。
低階妖獸較為常見,尋常武器即可擊殺。司梵清素日裡領著小輩們狩獵,獵得最多的亦是此類妖獸。魔族門下的高階妖獸相對棘手,需修行之人運用靈力,加之武器輔助,方可傷及要害。
六師姐明顯緩和了情緒,與叢玥有說有笑,往圍獵場去,「小叢玥,先行找到三師兄她們,不能落單了。」
此番到青
雲宗求學,大師姐與二師兄並未隨行,主動留在宗門內給師尊打下手。
兩人一面提防著妖獸出沒,不忘四下搜尋其餘人的蹤跡。前方的山崖下驟然傳來一陣喧譁聲,靠近崖壁往下看,瞥見幾名略顯熟悉的身影。
十餘名宗門弟子團團圍在一起,人群中央橫陳著幾隻妖獸屍體,烏黑的血液汩汩流淌,幾欲浸透腳下鬆軟的泥土。
一道聲音不依不饒道:「是我們先發現這幾隻妖獸,你們憑什麼強行占去?」
「你們是發現了,不是殺死了。」接茬的正是那名跟叢玥與六師姐起衝突的青雲宗弟子,何焱,「若非是我們來得及時,眼下躺在地上的是誰,也未可知。」
「你……注意言辭!」
何焱抬手撣了撣外袍前襟沾染的妖獸血跡,冷嗤一聲:「技不如人,丟人現眼也就罷了,倘或丟了性命,可不值當。」
狗改不了吃屎。
叢玥厭惡地瞥了眼一度氣焰熏天的何焱,不禁嘀咕一聲:「冤家路窄。」
六師姐拽緊她手腕,抽身往回走,「眼不見為淨。小叢玥,我們往別的地方去。」
兩人前腳剛走,身後復又有人鬼哭狼嚎起來,彷佛受了莫大驚嚇。究竟不放心,叢玥安撫似的拍了拍六師姐手背,輕手輕腳往回走。
十來名宗門弟子四下散開,妖獸屍體卻不見蹤跡。順著眾人驚惶亂躥的視線望去,血霧瀰漫開來,裹挾其中的妖獸體長如巨蟒,通體血紅,口器一張一闔正噴出汩汩黏液。
「死亡之蟲。」叢玥拉住六師姐,飛快往後躲開。她曾在古籍上讀到過此類妖獸,按理說,此等妖獸不應當出現在青雲宗的圍獵場內。
六師姐大驚失色,雙腿止不住打顫。她雖無翻閱古籍的喜好,卻是聽大師姐提起過,死亡之蟲巨首闊嘴,獠牙鋒利,可噴射毒液或用長舌吸附在活物身上,吸其精魂,取其性命,極難對付。
倘或不幸碰上,逃命要緊。
「小叢玥,快走。」六師姐說話聲帶著顫音,唯恐稍慢一步,便會被妖獸吞咽入腹。
叢玥沒有動,視線緊緊盯著妖獸的動作。山崖下一眾宗門弟子距死亡之蟲距離極近,稍有不慎,定會喪命於妖獸毒牙之下。
「六師姐,再等等。」叢玥壓低聲音說。
眼見著死亡之蟲乘著血霧襲來,霎時間已至眼前,方才還為爭奪妖獸歸屬權而面紅耳赤的雙方擠作一團。
叢玥朝向山崖下大聲提醒道:「快逃,死亡之蟲極難對付。」隨即,拉著六師姐鑽進灌木叢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