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紀雲卿的書房恢復原貌，司梵清理順了被叢玥揉皺的衣襟，放輕步伐往屋外去。
「小師叔……」叢玥拉住他一截袍袖，「你等等我！」
司梵清側目瞥了眼她握住自己衣袖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她一巴掌，輕聲斥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話音剛落下，書房門應聲打開，溫藹抱著一摞書站在門外。她怔愣片刻，未覺出兩人從師尊書房出來有何不妥。
「小師叔？」溫藹讓開身形，不經意地朝司梵清身後瞥一眼，恰好看清叢玥一隻手緊緊拽住小師叔的袍袖，她不露聲色地收回視線，解釋道：「我來給師尊送整理好的醫學古籍。」
「嗯。」司梵清強作鎮定，目不斜視地越過溫藹，往院子裡去了。
叢玥朝大師姐做了個鬼臉，忙不迭地跟上小師叔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紀雲卿的院子。
「都怪你！」司梵清怔怔地站在屋子中央，滿面羞憤地瞪著叢玥，「非要動手動
腳，眼下讓旁人瞧見了，你說怎麼辦？」
叢玥心大，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隨口安慰道：「大師姐不會往外說的。」
司梵清仍是不依不饒，「溫藹知道了。」
叢玥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兀自把話重複一遍：「小師叔，你放心，大師姐不會往外說的。」
「我……」司梵清氣得跳腳，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讓旁人瞧見了，你究竟有沒有聽清我說的話？」
見小師叔漲紅了臉，叢玥終於領會了他話里的意思，她遲疑著道：「小師叔，你擔心旁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司梵清驀地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說話的聲音悶悶的：「誰要同你有關係！」
叢玥飛快湊到他跟前，歪著頭去看他的眼睛，「小師叔，你生氣了？」
「沒有。」司梵請沒好氣地否認了，語氣硬邦邦的，一聽就是真的生氣了。
叢玥輕輕嘆一口氣，放軟語氣低聲哄他：「小師叔，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去向大師姐求情，我跪在她面前，讓她發誓不往外說。」
聽她越說越沒譜，司梵清更生氣了，白皙的耳根紅得快要滴血，唯恐叢玥去找溫藹說情，他急忙出聲制止：「不許去。」
小師叔又氣又急，叢玥有點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委屈巴巴地望著他，她問得情真意切：「小師叔，到底怎樣才能讓你消消氣呢？」
司梵清聞言不禁一怔，偏過頭來看向叢玥，她雙手緊緊扣住自己手腕，生怕他跑了似的。
他忽地覺出心臟恍若融進熱騰騰的溫水裡，漸漸變得柔軟，將要融化了。
像是欲掩飾什麼，他刻意加重語氣，冷冷道：「把手鬆開。」
叢玥應聲鬆開手，偷偷打量他的神情，見他面色逐漸緩和下來，登時眉開眼笑：「小師叔，你不生氣啦？」
「不許去找溫藹。」見叢玥愣頭愣腦地拿話哄自己，司梵清心下彆扭極了。
叢玥附和道：「我不去。」
「一個字也不許提。」
叢玥連連點頭：「我不提。」
「往後在旁人面前，不許同我說話。」
叢玥正欲答應，忽然覺察到不對勁，立馬改口：「這可不行。」
見她否認，司梵清緊緊抿著唇瞪她，將心底的慍怒顯露無疑。
「我想要跟小師叔親近。人前想，人後更想。」叢玥老老實實地解釋道。
「不可以。」司梵清眼眶一熱，死鴨子嘴硬，堅定地拒絕了她的要求。
「小師叔，你好狠的心啊！」
司梵清稍微冷靜下來，沒有接茬，轉而叮囑她：「秘境一事，事關宗主隱私，不可往外說。」
叢玥神情懨懨，慢吞吞地往床榻方向走去，蜷縮在躺椅上不動了，「小師叔，我明白。」
說罷，她想起了一樁事，神秘兮兮地朝司梵清招了招手，「小師叔，你想不想知道，我娘親寫給師尊的信里說了什麼。」
小師叔秉信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彼時在紀雲卿書房裡，任憑叢玥連哄帶騙，引誘他與自己同流合污，他仍是堅持不看那封書信。
「不想。」司梵清不暇思索，當即一口回絕了。
叢玥登時覺得無趣，無人同她分享，這事兒又不能隨隨便便透露給六師姐，她頗覺惋惜。
司梵清就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忽然出聲提醒道：「不許告訴陸情。」
叢玥訕訕地摸了摸鼻尖，乾笑兩聲，沒忍住同他貧嘴：「小師叔，你還真是了解我。」
「誰要了解你！」司梵清渾身不自在，走到近前提醒她：「你不知道避嫌嗎？回你自己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