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息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他盯著霍一的眼睛,「我來過西貝村兩次,兩次!這裡的孤兒我全都篩選過,包括江小魚。」
說完他猛地轉身面向窗外,犀利的目光蒙上一層昏暗,腮邊的咬肌反覆凸起。
如果,如果……
他雙手捂住了臉。
如果江小魚是他的弟弟,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他的親人一手策劃的。
可是,可是他好像有點相信這就是真相了。
他的心情紛雜萬千,內心的爭扯糾葛像一條鐵鏈將他牢牢捆住。
想到這麼多年,他四叔對他的安慰鼓勵,對他找尋弟弟的關心以及對他母親的照拂,如果這一切都是陰謀,都是為了監視他……僅一念就讓他遍體生寒。
他告訴自己,也許江小魚不是,他四叔是因為其他原因,管他是他媽什麼,反正就是其他原因。
可是,他心裡又有一個萬幸的想法躍躍欲試,萬一呢,萬一他的弟弟就近在咫尺,萬一江小魚真的是,可是……他查過兩遍,他怎麼可能錯過。
霍一輕嘆口氣,同族相殘,親人戕害,這樣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需要足夠的勇氣來消化。
他伸手搭上祈玉的肩,用力地捏了兩下,「早點睡吧,也許一切都是誤會,別想太多了。」
房門響了又被關上,祈玉站在窗前沒有回頭,他靜立許久許久,最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次日,祈玉和霍一還有江小魚一同去了收容所。
江小魚落後兩步,一路上都非常沉默,祈玉回頭看了他兩次,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說。
在收容所,他們找到了當時接收江小魚的陳老師。
這裡的孩子以前管她們叫媽媽,後來怕孩子有情感依賴,就都統稱為老師了,即照顧他們生活又教他們基礎的讀書寫字。
陳老師回憶說:「我對江小魚的印象很深刻,他一點也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當初被送來時就不愛說話,他非常警惕,對所有人都防備,問他幾歲他也不說,問他屬什麼,哄了半天才說屬狗狗,我這一算不正好是六歲嘛。」
祈玉在腦袋裡轉了一下,臉色突變,他瞠目道 :「屬狗?今年十九,那他被撿到時不是五歲嗎?」
陳老師連忙說:「哎喲,那是周歲啊,周歲是五歲,那虛歲可不就是六歲麼。」
祈玉心臟猛地提了起來,身體不自主地晃了下,所以江小魚來普蘭島時不是十九歲,他的真實年齡其實是十八歲,只不過漁村習慣於說虛歲,人為的給他長了一年。
十八歲,在族裡是要舉辦隆重的成人禮的,可是江小魚呢,如果真是他的弟弟,他在十月份就滿十九周歲了,那錯過的成年禮又該如何彌補。
在收容所了解到的情況有限,他們又去了村長那裡並巡街問了一些村民,所了解到的情況和以前說的大同小異,除了年齡出入外大差不差。
祈玉不想再查問下去了,他決定直接帶江小魚去做DNA檢測。
但在這關鍵時刻,江小魚卻拒絕了。
「為什麼?」祈玉滿臉震驚,「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江小魚篤定道:「我不是你弟弟,我們長得不像。」
祈玉長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尾狹長,但江小魚不是,他是杏眼,有一雙明顯的雙眼皮。
祈玉鼻樑高挺,容貌俊魅,江小魚鼻頭小巧,純淨可愛。
祈玉寬肩窄腰,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魅力,江小魚卻身材纖細,看上去弱不禁風。
他們站在一起,任誰都不會聯想到他們是對親兄弟。
「也不盡然。」霍一開口說:「至少你和祈玉都是冷白皮,手指纖細修長,而且你們的眼睛都很漂亮,身材比例也很完美。」
霍一走到江小魚面前,勸道:「小魚,只是檢測而已,並不影響什麼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