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四下瞧瞧,見只有李鶯的丫鬟站在院子邊打盹,四下里再沒別人。他小聲試探道,&ldquo昨天有人給我遞消息,說有人要在夫人頭七那天謀害少爺。&rdquo
李鶯一聽,神色凝重,緊盯著管家,片刻後問,&ldquo此話當真?&rdquo
管家見她只是臉上不好看,沒有慌張也沒有驚訝,心裡一頭霧水。若說家裡誰最想害少爺,管家心裡最先想的就是這李姨娘。若是少爺出事,李姨娘母子倆最得利。
可李姨娘現在這樣,不像是要害少爺的樣子。管家又加了把火,&ldquo李姨娘可知,夫人是如何死的?&rdquo
&ldquo夫人不是害了急病死的嗎?&rdquo李鶯看向管家,眼中帶著懷疑。
&ldquo可我聽說,夫人是被人害死的。&rdquo管家小聲道。
李鶯擰起眉頭,&ldquo管家這話是聽誰說的?&rdquo
院子裡打盹的小丫頭翠兒點著腦袋醒了過來,見管家也在靈堂中,她趕緊跑過來,&ldquo姨娘。&rdquo
李鶯沒再說話,帶著翠兒離開靈堂。走到拐角處又忍不住回頭看,瞧見管家還立在靈堂里,她想起管家剛剛說的話。夫人是被人害死的。誰會害了夫人?
回了房,隔著帳幔,宋傳芳問,&ldquo鶯兒,你起這麽早去哪了?&rdquo
&ldquo今天夫人下葬,我去前頭看了看。&rdquo李鶯打起帳幔道,&ldquo夫人年紀輕輕,身體未曾有恙,怎麽會突然害了急病來不及救治就走了?&rdquo
宋傳芳坐在床上盯著李鶯看,兩隻眼黑沉沉的。
李鶯陡然察覺,捂著胸口問,&ldquo大爺怎麽這樣看我?&rdquo
宋傳芳下了床,站起床邊等著李鶯伺候他穿衣,&ldquo閻王爺要收人,難道還看有病沒病嗎?&rdquo
李鶯拿過衣服伺候宋傳芳一件件穿好,&ldquo是這個理。閻王爺要收人,誰也留不住。&rdquo
等宋傳芳穿好衣服離開,李鶯揪著帕子在原地站了許久,心涼到谷底。夫人離世,大爺從未表現過傷心。提起夫人仿佛也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她從夫人還未嫁入宋府便一直跟在夫人身邊,知道大爺與夫人情深義重。成親後兩人更是恩愛。
夫人從未做錯什麽,為什麽大爺出門一趟之後便對夫人如此冷淡?就連夫人去世,大爺也沒掉一滴眼淚。
李鶯的思緒飄忽,回到去年秋天,宋傳芳剛從外地遊學回來。一回來還未見人,大爺便害病在床上躺了月余,誰都不見。大夫說大爺這是心病。
回來的途中他們遇到山匪,從小跟著大爺的小廝被山匪一刀砍了腦袋。還有個小廝受了重傷,回來沒多久便病死了。大爺向來重感情,吃不下飯,瘦得有些脫相了。
再然後,夫人差她給大爺送藥。大爺突然對她毛手毛腳,說要收她做小妾。她一時鬼迷心竅,跟了大爺。後面大爺便再沒去過夫人房裡,連面也少見。甚至這一年裡連少爺都沒見過幾回。
這事蹊蹺,大爺像是陡然之間變了一個人。老夫人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是大爺受了刺激。老夫人不信,又請了道士、和尚來做法,什麽用也沒有。
李鶯又想到夫人死的那天。夫人身體一直無恙,早飯之後在園中散步,突發惡疾,沒等到大夫進府,人便走了。聽府里的下人說,夫人突然捂著胸口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
等她聽到消息趕到時,夫人已經蓋了白布停在堂中。大爺站在堂里,神色沒有一點哀傷。
若說府里誰能害夫人,李鶯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大爺。府里只剩下這一位站得住的主子。
可大爺為什麽要害夫人呢?要害少爺的人是大爺嗎?
雲善騎在鐵蛋身上,從鐵蛋脖子那扯長毛。鐵蛋如今正在慢慢長鬃毛。
許是被雲善扯得疼了,鐵蛋呲了呲牙。雲善又拽了一下,鐵蛋這次忍不住了,緩緩地站起身,雲善從它身上滑了下來。
青芽兒湊過來,手欠地從鐵蛋身上扯下一根棕色長毛。鐵蛋的大腦袋往前一頂,把青芽兒頂了個屁股蹲。
鐵蛋從不主動招惹人,也不主動親近人。除了雲善和雲靈山裡的妖怪們,它根本不忍其他人。
青芽兒從地上爬起來,自己拍了拍屁股,看了看長毛,然後不感興趣地丟掉了。
&ldquo篤&mdash&mdash篤&mdash&mdash篤&mdash&mdash有人在嗎?&rdquo
昨天送菜的嬸子又來了。
青芽兒跑去開了門。嬸子挎了一籃菜站在門口衝著院子裡探頭,&ldquo來給你們送菜。&rdquo
看到院子的馬車後面掛了幾個花燈,送菜嬸子笑著問,&ldquo今晚就是花燈節,街上熱鬧的很,你們也去瞧熱鬧嗎?&rdquo
&ldquo要去的。&rdquo坨坨接過菜倒在自家的籃子裡,和送菜嬸子打聽,&ldquo哪裡最熱鬧?&rdquo
&ldquo來鵲橋那邊最熱鬧。&rdquo嬸子說,&ldquo每年都有人在那邊河裡放河燈,還有放孔明燈的。&rdquo
除了烏日善,大家都有花燈,就等著晚上天黑去街上熱鬧。
烏日善問陳川要了些錢,說也要去買花燈,晚上跟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