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與希觀看的直播視頻也被主播關掉了,她收回手機,看向元媛的同時,元媛也看向了她,兩人面面相覷。
「現在就去找羅利民問話應該不合適吧!」宋與希先開口說話。她正望著站在涼亭上,拿著麥克風振臂高呼的羅利民,後者似乎把涼亭當成了演唱會舞台,把自己想像成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歌手,特別忘我地朝著人群喊話。
「這麼多人看著——」元媛猶豫了一下,「晚點再說吧!」
路已經重新恢復了通暢,元媛輕輕墊下油門,自動啟停系統剛剛恢復啟動,在宋與希一側車窗就傳來「啪啪」兩下敲玻璃窗的聲音。聲音突如其來,宋與希被嚇了一跳,「咦呀」了一聲。
宋與希第一反應就是抓起事先塞在車門儲物格的帽子,二話不說戴在頭上,然後把頭埋在雙臂裡面。
元媛也被嚇了一跳,她驚恐地望著車窗,等看清楚敲車窗的人之後,不禁莞爾一笑。她按下副駕駛的車窗按鈕,把車窗降到最低處。
宋與希聽著車窗下降的聲音,脊背上寒毛直立,她很想阻止元媛降下車窗,可是她不敢抬頭。
「居士!」元媛柔聲喊道。
「元督察,真的是你,我還擔心認錯人呢!」敲窗的人是妙雲居士,她照常穿著道袍,雙頰緋紅,說話時有點喘氣。
「有什麼能幫到你嗎?」元媛問。
宋與希聽到元媛稱呼對方為「居士」,一下子就意識到敲窗的人是妙雲居士,於是摘下帽子,微微抬起頭,對她露出個迷人的笑容以掩飾窘態。妙雲居士回應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方不方便讓我老婆子蹭個車呢?」妙雲居士彎腰拍拍膝蓋,赧然道,「只是想著出來隨便逛逛,沒想到越逛越遠,」她指指伯公壇方向,「膝蓋走得受不了了。」
「上車吧!」元媛開了車門自動鎖,「我們送你回伯公壇。」
妙雲居士打開車門,很快就上了車,動作比元媛想像中矯健。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麻煩你們特意走一趟。」妙雲居士的雙頰因為害羞變得更加紅潤,「另一位警官有點面生,請問怎麼稱呼?」
「小姓宋,暫時是警務總署的刑偵顧問。」
「宋顧問!」妙雲居士一直看著宋與希照在後視鏡上的臉,低聲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元媛猛然間想起妙雲居士也看過宋與希的電影,並且她好像也挺喜歡宋與希,擔心她會識破宋與希的偽裝,趕緊轉移話題,問妙雲居士對於羅利民在牌樓下主持集會的看法。
「他就是胡鬧!」妙雲居士搖搖頭,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鬧進去坐牢。」
「他是你的孫子?」
「我是個孤家寡人!」妙雲居士的回答直截了當,面部表情雖然缺少變化,但還是能看到一絲悲傷掠過眼底。她也有不舍,她也有俗世牽掛,只是不願意表達出來,應該是背負著十分沉重的難言之隱,才會這麼堅定地選擇斷絕血肉至親吧!
「聽說他的父親失蹤了,」宋與希開口了,「請問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元媛微微一怔,沒想到宋與希會這麼冷淡地問出這個問題,不由得睜圓雙眼瞪著宋與希。
「我也不知道他失蹤的原因,」妙雲居士的回答更加冷淡,腔調沒有起伏波折,不帶任何情感色彩,就像是在聊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而不是一個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骨肉,「他斷奶之後,我和他就分開了,之後也再沒有聯繫過。聽說他是個令人頭疼的孩子,不但不好好學習,還特別調皮,愛帶頭惹事。我沒有資格管他,也沒有資格責怪他。」
「他失蹤後,你有沒有試過找他?」
「沒有,但是總有人會告訴我一些他的情況。」
「什麼情況?」
「他的失蹤可能和他的違法行為有關。」妙雲居士遲疑了片刻,宋與希沒有插話,等著她把話說完,「他從小就特別難管教,十幾歲的時候就學會了偷東西,不是偷同學伙食費,就是偷老師的班費,派出所管不了他,學校就更管不了他了,被偷的人只能自認倒霉。再長大一點,他認識了一群社會不良青年,又跟著他們攔路搶劫學生,搶不到現金,就搶電動車、自行車。」她苦澀搖頭,「你們一定覺得我特別無情,對嗎?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顧!」
「也就是說,他的失蹤可能和他的盜竊或搶劫行為有關。」宋與希沒有理會妙雲居士的問題,不願自以為是地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她「枉為人母」,畢竟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是誰告訴你的?」
「記不清楚了,應該就是村子裡某個人說的吧!」
「又是村里人!」宋與希自言自語,她想起了挑撥褚建順和褚兵兵父子關係的言論,同樣是出自村里「某人」之口。「記得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