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誰讓她每次都坐小孩桌呢,一群小孩里就屬她最顯眼,想注意不到她都難。
當然,也不止是因為她年齡大了,且模樣生得俊俏。
「恁爺是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夫,恁爸又是村長,你自
己又有一身的本事,就你這條件,誰不想娶回家?」
王冬梅一邊切著菜一邊替她分析著原因。
雖然比不上城裡的姑娘生得金貴,也沒有大學的學歷,可在人均素質不過小學畢業的城邊村里,沈妙這條件已經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香餑餑了。
長得漂亮能力強,性格開朗家世好。
之前是她不常出門所以長輩們不知道,如今見到她出落的亭亭玉立、知書達理,哪能不生出想要把她帶回家當兒媳婦的心啊。
坐在一旁掰著筐里的豆角,沈妙把怨氣都發泄在了它們身上:「那也不能撩進碗裡就是菜吧,認都不認識呢,就拉著手讓我去她家玩。」
一說起這事,沈妙就後怕得很。
上次去吃席,她抹不開面子就跟著爺爺到那位叫劉姨的去她家裡坐了會,結果撞見了她那五大三粗的兒子在院子裡,自己親手做竹床。
手裡的斧頭一下接著一下地往下劈,表情那叫一個猙獰,同她打招呼時倒是客客氣氣的,可一看到他渾身是汗,半截藍色褲衩子從褲腰露出來的背影,還有嗑瓜子時,歪著的嘴角粘著兩片瓜子皮……
嘶……想想就嚇人!
瞧沈妙那打冷戰時誇張的模樣,王冬梅撇撇嘴,笑著把切好的菜撥進了水池裡,又問道:「對了,你跟姚恆處得咋樣?」
「就那樣,」沈妙隨口答道,「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就是經常一塊玩。」
他倆這輩子註定是沒戲,能像兄妹這麼相處已經很好了。
不過她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沈妙。
對啊,下次再去吃席就叫上姚恆,讓他來冒充自己的對象,這樣就不會有人再湊過來給自己介紹對象了!
下個禮拜天村里張二叔的二兒子要辦事,正好可以找姚恆來撐撐場面。
中午飯快要做好的時候,沈山生也從村委會回來了,除了幾封寄給他需要轉交的信外,又有幾張紅色的請柬和幾包喜煙喜糖。
沒辦法,沈萬山一生廣施善心積累了極高的口碑,不管是誰家辦事都會請他;沈山生又是清河村的村長,能請到他同樣可以為席面增加幾分重量。
所以不管是哪個村子、不管是誰家辦事,都會有沈家的一席之地。
早些年還是父子倆親自到場,這幾年爺爺年齡大了不愛熱鬧,爹媽有時候忙得抽不出身,便都是沈妙代替他們出席。
有好吃的當然開心,可被迫聽不認識的姨嬸姑奶給自己相親卻很折磨……
哎,誰能想到有一天吃席會變得這麼「痛並快樂著」啊。
「蘆……花村,李……啥濤?」
請柬上那幾行字寫得歪歪扭扭的,看得沈妙眼睛疼,有些筆畫還特別鬆散,得認半天才能勉強猜出來是什麼字。
見沈妙拿著請柬念半天也沒說出一整句囫圇話,王冬梅便拿來也瞧了一眼。
唔,不怪沈妙看不懂,這上面的好幾個字她也認不出來寫得是啥。
「這是誰家的小?」王冬梅把請柬交給了沈山生,問道。
「李群濤,曹嫂子家的,上面不是寫得有嘛。」
很明顯,沈山生並沒有看請柬里的內容,否則不會拿手指半天也找不到那個「群」字在哪。
村裡的請柬大多都是手寫的,只有家裡有點錢的會到城裡去列印,可不管是手寫還是列印,請柬都代表著主人家的心意,所以一定是很鄭重的。
不會設計花樣式就簡單畫幾朵花,不會寫字就請村裡有文化的人代筆,這是門臉、是面子,總之一定要能拿得出手。
可這一張請柬……
裡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不說,甚至行列都沒對齊,一張紅紙從中間相互對摺,裡面沒有一個花樣、半點裝飾,只簡單灑了一點金粉,完全看不出要請客的心意。
「曹嫂子?」
原本對這份請柬還有些嫌棄,一聽到是她,王冬梅頓然就理解了。
她家的情況不是很好,說得封建一點,就是李家的祖墳有問題。
曹嫂子的大兒子沒長到三歲就夭折了,二兒子也是先天不足,從小就吃著沈萬山給開的中藥,可還是沒挺過十歲,三兒子倒是順利長大了,可卻在城裡出了意外,後來老李頭也過世了,只剩下曹嫂子一個人拉扯著孩子。
李群濤是他家最小的兒子,也是唯一一個長大的兒子,萬幸的是李群濤沒病沒災地長大了。
算算年紀他今年應該三十出頭了吧,聽說早幾年跟人去了南方打工賺錢,既然是要辦喜事看樣子是回來了,可瞧這請柬做得這般簡陋,又不像是賺到錢的樣子……
沒關係,只要人能平安地回來了就好。
「妙妙應該沒見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