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閻慧的表情透著幾分苦澀:「如果我想把這孩子打掉的話,以後還能再懷上嗎?」
沈妙:???
她有點沒理解閻慧的意思。
「打掉?為什麼?」
都說孩子是娘的心頭肉,當娘的怎麼會想拋棄自己的孩子?
「我……」
「小慧!」
帘子只是用來擋風的,根本沒有什麼隔音的功能,所以哪怕閻慧的聲音再小,還是被等在外堂的魏文凱聽到了她這不該有的念頭。
魏文凱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猛地把帘子掀開闖了進來。內堂里好不容易攢了一點熱氣,一下子就被他夾帶進來的冷風給衝散了。
「為什麼要打掉我們的孩子?難道你不想要他嗎?」魏文凱不解地問道。
「想,我當然想,」閻慧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可是你爸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總不能讓孩子出生連個戶口都沒有吧。」
沈妙有點沒太懂她的意思。
不同意?
沒有吧。
剛才在墳地的時候,魏東強和劉娣來瞧著挺高興的啊?尤其是魏東強,他的眼角都快炸開花了,如果這都不算開心,那沈妙真不知道怎麼才是喜悅了。
魏文凱堅定地對她說:「結婚,過完年咱倆就去扯證結婚。這是咱倆的孩子,用不著他們同意!」
魏文凱很愛她,沈妙能看得出來。
因為只有把一個人愛到了骨子裡,眼神里才會有像他這樣灼灼的光亮。
或許是缺少母親管教、又或是缺乏父愛,魏文凱從小就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軟硬不吃,從頭到腳一身都是刺,不僅是父母,外人也很難同他相處。
直到認識了閻慧。
閻慧猶如照進他灰暗人生中的一束光,讓他第一次打開心扉,學會了去愛一個人。
為了保護這一束光,他可以與全世界為敵,包括自己的父母,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自從他和閻慧在一起後,就沒少為了她的事和父母吵架。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明明閻慧這麼溫婉賢惠,人人都喜歡同她相處,偏偏他們就是會明里暗裡地欺負她。
閻慧替他們解釋,說這是他們愛自己的方式,但他卻覺得,他們只是想控制自己罷了。
「文凱,別這樣,他們好歹是你的爸媽,做人不能不孝順父母。」牽著魏文凱的手,閻慧溫聲道,「我只是不想讓他們覺得,我是想逼你結婚才有了這個孩子,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
緊緊地攥著閻慧的手,魏文凱再次被她的通情達理感動到了。
閻慧慢慢把魏文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語氣溫柔:「我希望他們能夠真的接受我們,接受我肚子裡的孩子。」
她的心裡似乎已經有了盤算,在停頓了片刻後,又說:「可以讓我搬進你們家嗎?讓我多和叔叔阿姨相處相處。」
「你瘋了?我媽那麼恨你,你要真搬來我家,她不得欺負死你啊?!」魏文凱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閻慧再次拉住了他的手,用手指把他眉心的褶皺撫平:「放心,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相信阿姨遲早有一天能夠接受我的。現在討厭我,或許只是不了解我,以為我是想把你搶走,等她哪天看清楚了,自然就不會再為難我了。」
這閻慧也太賢惠了吧!
又為魏文凱著想,又站在劉娣來的角度考慮。
要不是因為沈妙也是女人,她差點就被這番話給感動了。
沒錯,女人最了解女人。
是真情還是假意,只有女人的第六感能夠分辨得清楚。
什麼要打胎?她不過是想打著「多和他們接觸,讓他們接受自己」的旗號的同時,給自己搬進魏家找個理由罷了。
以退為進、轉守為攻,每一步都是精心設計的棋局。
不過沈妙並沒有想過要拆穿她,左右不過是他們的家事,她想跟那一對狗男女鬥法就由她去。
況且,他們這二十多年過得確實有些太平了,也該有人好好教訓教訓他們,給他們的生活添點堵。
一直在旁邊聽他們說話,藥碾里的艾草渣都快被沈妙磨成艾草粉了,感覺他們聊得差不多後,沈妙才起身示意他出去等,同時也跟他一起出來找點把艾草粉裝在一起的紙和火柴。
院子外面好像有輪胎軋過的聲音。
過了幾分鐘後,魏東強拿著車鑰匙走了進來。
「你咋來了?」
「恁媽不放心,說讓你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