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是誰啊?」王冬梅地向沈山生問道。
沈山生懵了,「姓秦的人不少,我也不知道是哪個啊……」
「小秦嘛,哎呀,就是那個小秦,」名字都到嘴邊了,可沈萬山就是說不出來,「就就就,就當年來找我學醫的那個,你的那個初中同學嘛!」
「秦?學醫?」
仔細想了一下,沈山生這才從記憶里找出了他的名字:「秦效坤?」
「對對對,就是秦效坤!」
秦效坤是沈山生的初中同學,雖然是城市戶口,但家庭情況不太好,爺爺常年藥不離口、姥姥也有哮喘。
他從小就勵志成為一名大夫,當年聽說沈家世代行醫,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求了沈萬山好幾次,希望能夠拜他為師學習醫術。
可惜沈萬山拒絕了。
不得不說,比起沈山生這個榆木腦袋,秦效坤在醫學方面的天賦很高。
每次沈萬山讓沈山生背藥材、讀藥性,他反反覆覆好幾次都記不住,但是秦效坤卻能記得很快,哪怕只是偶爾旁聽幾句,也能琢磨出門道來。
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繼承不了家業,沈萬山當時差點就心軟要收他為徒,可最後……
沈家的醫術只能流傳給沈家的血脈,這是祖宗一直傳下來的規矩。
畢竟有很多藥方都是獨門秘傳,不能外傳,所以哪怕他一片誠心,有次甚至還在沈家的院子外面跪了整整一天,沈萬山也不為所動,堅決守著家裡的規矩。
後來沈山生初中畢業去了別的高中,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秦效坤竟然真的堅持走著學醫的這條路,並且還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花路。
上天不負苦心人,可喜可賀!
下下一個報名的該輪到沈妙了,就在這時候,秦效坤來到了樓上,兩手背在身後,在一眾的報名學生中反覆巡視著。
「秦效坤?」沈山生叫了他一聲。
循著聲音來到報名處的門口,秦效坤仔細看了他一眼,「山生,沈山生?!」
「對對對,是我!」
「咱們得有幾十年沒見了吧?」
沈山生點點頭,「差不多快四十年了。」
「聽說你當上村長了?可以啊!」
「害,也還好吧,你呢?現在當起老師了?」
「還是大夫,就是閒了來給考生們上上課。」
當年沒能拜入沈萬山的門下,並沒有打擊到秦效坤學醫的積極性。相反的,他甚至更加堅定了要努力學習醫術的決心。
一開始他是看書自學,後來是跟著老師系統地學習,再後來則是通過老師認識了更多的老師們,在學習的過程中不斷地增長知識和經驗,最後成為了省級中醫院的高級專家。
或許是希望醫術得到更多人的傳承吧,幾年前他受邀來輔導班講課,幫助更多的考生成為杏林的一份子。
讀書的毛頭小子們長大了。
一個成了大夫、一個成了村長,說起話來自然沒辦法像小時候那麼隨性。
只是,他們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的,看著客套得很,不像是老同學重逢,更像是兩個領導在寒暄。
稍稍扭頭,在看到一旁的沈萬山時,秦效坤臉上的笑容略微收斂了幾分,「沈叔好。」隨意地掃了眼後面在排隊的考生,試探地問,「您是來報名下一期中醫資格考試的?」
沈萬山微微一笑,「不是,來陪孫女報名的。」
餘光看向他一旁不過二十左右的沈妙,秦效坤眼神里的情緒複雜難言,而在目光碰撞的瞬間,在點頭向他問好的時候,沈妙的心裡也有幾分忐忑。
在他的瞳孔里,沈妙看到了得意。
即使不太明顯,但還是覺察到了他
沒有說出口的那句「看,就算你不收我為徒,我如今也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大夫」。
也有尊敬,尊敬沈萬山行醫幾十年,治病救人無數。
輕蔑和鄙夷……好像也有?就像見過了更多的高山後,才意識到曾經自己仰望的不過是一處不起眼的小土坡。
總之,他在面對沈萬山時的情緒是極其複雜的,以至於當他再看自己時,沒辦法快速收拾好這些情緒,才被她瞧出了些蛛絲馬跡。
「您好。」
看著他的眼睛,沈妙心裡莫名有些害怕,打完招呼後就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我好像在電視裡見過你?」瞧著沈妙眼熟,秦效坤仔細想了想後,又說,「哪個節目來著?我記得你還上了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