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夏祁安報了個地址,是他在北京的一套公寓:「老夏那裡有我不待見的人,我估計要犯渾。」
越是親近的人相處,越容易出現矛盾,夏祁安在夏川這裡,經歷過了幾次不歡而散,前年的時候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直接買了套小公寓。
夏川名下不止一套房,可夏祁安就不樂意拿他的東西,花自己錢買的,誰也拿不走,住著也舒坦。
節假日盡一盡父子情理所應當,但一頓飯結束後,各回各的地方,給彼此留點空間。
他來北京的時候少,拍攝的時候為了方便,也不可能繞這麼遠過去住,這套房包給裝修公司負責,剛開始裝修的時候來了一趟,後期結了尾款就沒再來過,也不知道甲醛散乾淨了嗎?
要是沒有的話,還要去酒店住兩天。
周辭未琢磨了點意思出來,問道:「老家的人過來了?」
夏祁安煩躁的應了一聲,把煙盒摸了出來才想起在車裡,只好收了回去:「夏政跟他爸過來了,我看我爸那個意思,估摸著是想幫他們一回,他能菩薩心腸的念著血緣,我這個人冷血無情,做不到他這個地步。」
當年夏政、夏棟以及趙瑞雪對他做的事情,別說住在隔壁的周辭未了,左鄰右舍就沒不知道的,趙瑞雪去世的時候,來行禮的鄰居跟夏川提過這事,但也不會說的太過詳細,畢竟是人家的親媽,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萬一再反過來說他們多管閒事,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夏川當時聽完臉色變了點,事後也問了夏祁安具體的情況,那時候的夏祁安已然成年,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只能挨打罵的小孩,身上的舊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處還有點印記,他做不出來掀開衣服和他爸訴苦的事來。
夏祁安靠在槐樹下,像是真的已經揭過去一般,隨口道:「都過去了。」
可能是他當年就有當演員的潛力,以至於他爸不光信了這句話,甚至在多年以後的今天,把折磨了他好幾年的人帶到他面前,所有人都擺出了一副事情翻篇的模樣,只有他過不去。
「不樂意就不幫。」周辭未說:「祁安,別的地方我保證不了,但在北京,只要有我的一塊地,就有你的。」
一如當年一樣,周辭未分了一處地方讓他躲避,那是他和他們鬥爭的底氣,好像無論怎樣都不會無處可去。
若是沒遇見周辭未,他要麼就是不顧一切的去找他爸,要麼就是畏畏縮縮的在趙瑞雪家裡呆著,只求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些年。
至於結局如何,他並不知曉,但肯定不會比現在好。
夏祁安捏著煙盒,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大腿上:「你對誰都這麼好嗎?」
說完又覺得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先周辭未一步否認道:「估計不是,畢竟你上學的時候也沒多熱情的脾氣。」
周辭未輕笑一聲,無奈道:「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人和事上。」
車內昏暗,周辭未的注意力都在前方,如果他稍微分點精力在夏祁安身上,就能發現他的耳垂泛起了十分明顯的紅色。
其他是沒有意義的人和事,那我應該是有意義的吧。
周辭未把車停進來附近的停車場,等車進去的功夫夏祁安看了下周圍,問道:「去哪兒?」
周辭未接了句特非的話:「北京城那麼大,總有能去的地方。」
夏祁安嫌棄的笑了聲:「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非?」
周辭未想了會,找了個車位停穩:「那你多觀察觀察。」
停車場附近的公園有個涼亭,枯樹和石頭圍欄遮擋不住多少風,但也比坐在馬路上的長椅上要暖和點。
夏祁安一手夾著煙,另一隻手閒不住,轉著煙盒在石桌上敲了兩下,幾口煙一抽,琢磨出了些其他的意思:「你特意開車到這地,就為了讓我過菸癮?」
周辭未單手撐在身後的欄杆上,仰頭看著枯樹枝丫投出的影子:「也不全是。」
夏祁安吐了口煙,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知道,還有什麼事?」
周辭未轉頭看向他:「還想讓你舒坦點,你要願意說,我就聽著你的話,要是不願意,我就陪著你。」
夏祁安叼著菸頭,煙霧遮蓋住了他的眼睛,他透過煙霧望向周辭未的眼睛,一如當年那般,總是亮著他沒有的光。
有回他問宋憑,有沒有在周辭未眼睛看到光。
宋憑用物理的角度給他解釋了一通,被他一再反駁觀點後,總結出了個沒那麼理性的觀點,他有病,而且病情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