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抿唇一笑,心想還沒見到沈湛呢,怎就誇起來了?
不過想想方才晨起時的驚鴻一瞥,沈湛在這樣破敗的居室內更顯神姿高砌,他一會兒出來一定不會讓這幾個小姑娘失望的。
正想著,沈湛便推門出來了。
昨夜那鋪在床榻上的大氅他沒再披上,只一身玄色長袍,襯得他皮膚愈發白皙,眉眼俊美旖麗,如同玉雕的人。
他個子很高,立於幾個小女子之間,更顯突出,只那一張臉,細看去比女子還精緻。
宋婉躲在農戶女身後,笑吟吟地抬眸瞧著他,也不靠近,似要在他故作淡然的臉上找出點侷促來。
昨晚刺客來襲之時,她可是救了他,他現在又流落民間,生存經驗遠不如她。
宋婉看著沈湛總是別彆扭扭、故作深沉的樣子就想捉弄他,反正他生氣現在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大不了回王府再算帳嘛。
沒了後顧之憂,宋婉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濃。
「哥哥,你真俊!」
「你怎麼與姐姐到了我們村子呀?」
「哥哥我能不能摸摸你?」
「娘說不能摸哥哥,那我能不能摸摸哥哥你的玉佩?玉佩好好看!」
宋婉看也不看他,就悄悄溜到屋外面去了。
不一會兒,跟熱情又善攀談的農婦夫妻打完招呼,宋婉回來,見沈湛安然立於茅草屋外,身上的玉佩沒了。
宋婉:「怎麼了這是?」
「沒怎麼。」沈湛道。
沈湛是皇室血脈,又長年生病足不出戶,在面對勛貴時,端的是世子孤冷矜傲的氣度。
但他在幾個農家小姑娘的眼中,卻是不善言辭又身體不好還有些可憐的貌美大哥哥。
「我就是看著她們可稀罕你,想著小孩子陽氣重,能給你添點兒活氣。」宋婉小聲說,故作可憐的看了他一眼,絞著手指,「害世子失了玉佩,世子責罵我吧。」
「……我何時說要責罵你了?」沈湛道,「玉佩送了就送了,我們叨擾他們一晚,本也該付些錢給他們。」
宋婉道:「好。那我收了嬸子的一筐草藥也沒問題吧?」
沈湛頗為無語地看著她身後的筐子。
村子裡顯少來這樣神仙似的小夫妻,農戶質樸,宋婉又有自小養成的自來熟,自然而然的就樹立了一個帶著病弱夫君苦苦尋藥未果,還不小心迷了路的形象。
「我自己拎著。」她眨眨眼,將草藥往身後藏了藏,「不勞煩世子伸手。這是人家一片心意呢,拒絕了不好。」
沈湛點了點頭。
「還有,咱們身上衣服都濕了,還沒幹呢穿著容易著涼受寒,我倒是無所謂,主要是珩瀾你。」宋婉道,而後指了指不遠處捧著一摞布衣過來的小姑娘,「嬸子送了我們兩身衣裳,乾淨的。」
沈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這是沒花一點銀子,讓人送她草藥送她衣物?
而且,又叫他珩瀾了。
「我怕你著涼生病,上次嚇死我了……」她抬眸看他,言語間漾起嬌柔,「換上吧,好不好?」
小姑娘將衣物送來,卻並未離開,想看看這貌美大哥哥沒了綾羅綢緞的堆砌,換上布衣,是否還有方才的神仙模樣?
沈湛接過衣物進了內室。
不一會兒,門開了,方才的神仙郎君換了布衣,麻布所制的衣衫將他的皮膚襯得更為白皙,長發烏黑,眉眼清冷,面龐瘦削,還高瘦挺拔。
沒了錦緞堆砌的花團錦簇,斂去了陰鬱,有種璞玉般的微芒。
宋婉霎時間明白了什麼是蓬蓽生輝。
沈湛望著她,她換了布衣裙之後比穿著綾羅更顯稚嫩,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甚是可愛。
「怎麼還沒好?」她的目光落在他露出的手臂上,上面還有一片紅疹。
農戶的衣物比較短,沈湛個子高,便露出了一截冷玉似的手臂。
「無妨。」他淡然的攏了衣袖,「到金匱城府衙里自有郎中。」
二人上了路,按照農戶所指方向往金匱城的方向走。
一路上,宋婉找話題,「那些小姑娘都跟你說什麼了?」
「……說我長得俊。」沈湛道。
「嗯,方才那嬸子也這麼說,說沒見過比我夫君還俊的後生。」宋婉道。
沈湛停下來,凝目看向她,「那你覺得呢?」
宋婉愣了愣,停下來回過頭,十份認真道:「我當然也是這樣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