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路過來辛苦了,天氣潮熱不免上火,父親去喝杯清茶吧,才煮好的上等綠茶,最是清涼解暑。」宋婉笑道。
宋文卓臉色鐵青,一向自詡學富五車,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只想找個地縫鑽出去。
這回,他無法再裝作不知道了。
這樣的醜聞一出,讓這場接風宴只能提前結束。
沈湛看著將父親送走的宋婉,她仰起臉,笑的眉眼彎彎。
「我父親走了怎麼辦?他這算擅離職守吧?」宋婉問,「他著急回去捉姦呢!」
在那麼多同僚在場的宴席上揭露了這等醜事,不多時就會人盡皆知了,宋文卓是極要面子又虛偽之人,極其害怕此事在他回去之前就傳到青州,趕緊狼狽地調頭回去處理家事了。
「你說怎麼算就怎麼算。」沈湛語氣淡淡。
「那你為他說了好話調他過來賑災,他就這麼走了,可對你有什麼影響呢?」宋婉說。
「多大點事。」沈湛說,「他若是因此貶黜,你還會笑的這麼高興麼?」
宋婉眼神躲閃,唇角卻噙著笑,「我可是個好女兒,哪有高興啊。」
*
疾馳的馬蹄踏進泥里,揚起一溜泥點子。
本應熙攘的街頭並無多少行人,長鞭破空,抽在馬臀上,馬車的速度加快了。
按這個速度,明日即可抵達雲京王府,恰巧能趕上榮王的壽宴。
馬車裡,沈湛微闔著眼。
宋婉歪過頭,在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看他不動彈,就伸手揪一揪他的臉頰。
先前被沈行揮拳打過的地方還泛著青紫,沈湛吃痛地蹙了蹙眉,卻還是不說話。
宋婉笑眯眯道:「啊,睡著了呀。」
而後手不老實地竄入他的衣襟。
那雙手溫潤細膩,輕柔地拂過他的胸膛,如羽毛撩撥在心間。
沈湛那胸臆中的令人發狂的不安和躁戾仿佛被安撫,化作密密麻麻的癢意。
他強忍著,胸膛壓抑急促地起伏,眉頭輕蹙,耳根和脖頸都紅透了,那模樣禁慾又清冷。
宋婉更過分了,乾脆撓起他痒痒來,看他還不動?
怎料沈湛好像沒有痒痒肉啊……
宋婉興致缺缺,剛要抽回手,他便按住了她的手。
不夠。
想要更多。
「繼續。」他道。
「什麼……」宋婉小聲說。
「你不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我不生氣麼?那就繼續。」沈湛面無表情道,可與她接觸的皮膚卻愈發滾燙,「還是你想要?」
「你說什麼呢!」宋婉臉紅了,眸光瀲灩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每次生氣都要我親親抱抱才能哄好?我想要什麼呀,沈湛,你、你大膽!」
沈湛頓了頓,「……」
他其實很快就察覺到了宋婉的意圖。
她從未放棄過報復她父親給與她的傷害。
也從未想過寬恕嫡母段氏。
只是,他為何不是她能夠信任的人呢,為何不能直接告訴他她的計劃?
那她信任誰?
這種不安焦躁愈發變本加厲,他只能將它壓抑在體內,任它擴張加劇。
可他又很欣喜,自己是她可以利用之人。
沈湛凝目看向宋婉,聲音透著冷靜的癲狂,溫柔誘哄,「你盡可以利用我,我沒有因此生氣。」
「我只是覺得,你該告訴我你想做的事。你根本沒有必要……繞這麼大個彎兒去懲治他。」
「你想讓他死,讓段氏死,或者讓宋家不復存在,我都可以做到。」
「為什麼不交給我呢?」
沈湛說這話時那種對生命的漠然讓她心頭一驚,他明明是失控的樣子,語氣卻極為冷靜,仿佛是道是尋常。
宋婉遲疑片刻,手指輕輕摩挲著他明顯的肋骨,激得他幾乎坐不住,在他無法忍耐的時候,宋婉道:「我還無法做出弒父之事。他雖無能且庸碌,可到底我是姓宋。而且我需要一個清白的、看似可以倚靠的家世啊……」
沈湛的語氣更為冰冷,「你不需要。」
「你只需要我。」
宋婉不想和他爭執,便順從道,「知道啦,我只需要你,以後想收拾誰報復誰,都讓你去替我做,好不好?」
「你要信任我。」他更為偏執了,貪婪地箍緊她的下巴讓她只能看著他,「信任我。」
不要排斥我,不要抗拒我,不要騙我。
宋婉覺得下巴處傳來一陣疼痛,便以牙還牙地捏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