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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前那商人舉家遷往東南亞,房子托人轉售,被夏臻襄一眼相中,不是他品味有多高,只不過覺得這樸素的建築物更易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他平時奉承的多為日人,重新裝飾後的房子添了疏竹、櫻花,亭台樓閣也改造得與他在日本所見無異。好端端一座英式建築被硬拗成了日式風格,他渾不在意,日本人滿意就好。

這是馮少杉初登夏府大堂——夏臻襄曾數次邀請過他,出于謹慎,他總是推託。

夏臻襄在門口親自迎接,身後是假山與幾株槭樹,樹葉紅透,飛霞似的展平在半空。在槭樹與夏臻襄之間站著羽田,穿一身黃綠色軍裝,雙腳岔開,手在褲襠處對握,腰間佩刀不離身,一臉傲慢望著馮少杉,頗為觸目。

「少杉兄!稀客稀客!」

夏臻襄非常高興,終於把這位最難請的客人弄進了家門。

「羽田先生,這位是馮少杉馮老闆——你們彼此應該不陌生吧,啊?哈哈!」

羽田朝馮少杉頷首,「馮老闆,別來無恙!」

馮少杉心裡有氣,不過笑笑,點個頭,便算與他打過招呼。

夏臻襄忙在前頭領路,「兩位裡邊請!」

晚宴設在二樓明月廳,專門招待貴賓的地方,拉開移門,桌子上杯盞陳立,一大盤刺身趴在冰上,此外還有清酒。

羽田故作驚詫,「為什麼沒有看見其他客人,莫非我們來得太早?」

夏臻襄解釋:「今日我只請了您兩位,羽田君和少杉兄都是我的朋友,希望過了今晚,兩位能夠冰釋前嫌。」

羽田淡淡一笑,「我與馮先生有隙麼,我怎麼不記得?」

馮少杉道:「可以理解,羽田先生貴人多忘事。」

羽田哈哈大笑。

夏臻襄招呼兩人坐下說話。

「少杉兄,我和羽田君合作一年有餘,許多地方得其出力,才在上海有了如今的局面。都說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子,這位羽田先生你是必須要結交的。」

羽田仰頭笑,擺手,「夏先生言過其實了,我羽田沒你誇得那麼厲害,再者,能不能做朋友,還要看彼此之間緣分,緣分錯過了,即使有心,也勉強不來——馮先生你說對不對?」

馮少杉不表態,依舊只是笑笑。

羽田不知道夏臻襄會怎樣作這場調解,但他從馮少杉的表情判斷,此人依然是那塊不肯屈服的硬骨頭。倘若這會兒自己手上握著他太太,談起來應該就簡單多了,為此他深覺遺憾。

他挑頭道:「我聽說,馮先生的家人最近遇到一點麻煩?」

馮少杉眸中銳光一閃,又斂住,「托羽田先生的福,只是虛驚一場。」

羽田微笑,「有個問題我很好奇,為什麼尊夫人不在府上住著,要跑到外面租房子?如果不是這樣,我想也不會給綁架者創造機會。」

夏臻襄怕馮少杉下不來台,搶著解釋:「這夫妻之間難免有慪氣的時候,女人生起氣來可不像男人那麼有理智,少杉兄又特別寵太太,由著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羽田先生又何必點破呢!」

兩人哈哈大笑,馮少杉只得跟著笑了笑,拾起桌上酒杯,輕啜一口。

羽田忽然覺得很解氣。

「我還聽說,昨晚有個叫宋希文的男子一直陪在馮夫人身邊,此人是《申江晚報》的老闆,說來也怪,一個文化人,居然身手了得,如果不是有他在,馮夫人恐怕凶多吉少——馮先生,你對這位宋先生可有了解?」

馮少杉一杯酒握在手上,微微蹙眉,羽田料定自己擊中了他的痛處,男人可以不愛自己的老婆,但絕不能忍受她去愛別人。

馮少杉抬眸,目光似淺若深,語氣是平和的,並無惱怒與慌亂。

「羽田先生對綁架細節如此清楚,莫非你知道綁匪是誰?」

羽田的笑聲嘎然而止,愣一下,掩飾道:「呵呵,我也是偶然聽人說起。咳,馮先生,你既是夏先生的朋友,看夏先生面上,以後再有此類麻煩,不妨找我們特務處相助,比之租界裡那幫飯桶巡捕,效率肯定高。」

夏臻襄笑著附和:「正是這道理!少杉兄,這下你可以放心了,羽田君既開了這口,必不會食言!往後大家就是朋友了!」

馮少杉點頭:「上海灘這些綁匪流氓,幾教幾流,我想沒人比羽田先生更清楚,馮某一屆百姓,往後自然還需多多仰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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