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有人怒氣沖衝過來了。
上次被白行樾用酒瓶砸破頭的刀疤男擼起袖子,順著被破開的玻璃窗,惡狠狠揮進一拳。白行樾眼疾手快,把周旋拽到夾角,踹向男人的胳膊肘。
刀疤男嚎一嗓子,紅了眼,去拉車門,要跟他面對面肉搏。
白行樾先一步推開門,刀疤男被撞得後退幾步。
刀疤男捂著胳膊,朝人群喊:「媽的……還等什麼呢,給我上啊!先揍一頓解氣了再說!」
另外幾個男人躍躍欲試,從兜里掏出傢伙,都發了狠。
女人出聲阻止:「行了老三!都什麼年代了,還玩以前那套呢。」
刀疤男低罵一句,恨不得將白行樾活生生剝掉一層皮,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退回來。
白行樾安頓好周旋,下了車,暫時沒搭理他們,抽幾張紙巾,避開扎在皮膚里的幾塊碎玻璃,慢條斯理擦拭身上的血。
視覺上的衝擊叫女人看入迷,換上一張笑臉,嗲聲說:「帥哥,你看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還算有緣,有沒有興趣談談啊?」
白行樾彎了彎唇角,把紙巾團成團,扔到刀疤男腳邊:「談什麼?」
刀疤男怒視,要上前,被砸車的男人一把拉住,低聲警告:「老三,你個沒出息的,先別急啊!」
女人丟掉菸頭,撩了下頭髮:「前段時間我去撈彪子和他幾個朋友,你猜怎麼著,撈都撈不了!這案子直接轉去首都了,聽說上頭還挺重視。」
白行樾懶得聽她長篇大論:「所以呢。」
女人笑得風情萬種:「老話不都說麼,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今天碰上了,我不得替我那不成器的兄弟討個說法?」
白行樾緩緩開口:「知道你那兄弟不成器,就別護著了。他要不犯法,沒人關得了。」
女人笑容一僵,忍耐道:「那因為你們,我的店被查封了,這筆帳又怎麼算?」
如果換作往常,白行樾會回懟一句,這次卻順這話往下說:「你想怎麼算?」
「店被關了,我沒別的收入來源,但得養家餬口啊。」
「要多少?」
女人賣了個關子,走到白行樾面前,肩膀有意無意蹭過他的外套。
白行樾不為所動,嫌棄地撣了下衣服上的灰塵。
女人掃向車裡的周旋,又看了眼這車的配置和白行樾戴的表,獅子大開口:「二十萬,當精神損失費了。錢一到帳,什麼事都能過去,我也好跟兄弟們有個交代。」
白行樾心裡清楚,要是真能用錢解決,不至於帶這麼多人圍剿。
既要又要,他們只想放手一搏,完全不顧後果。
白行樾看似好商量:「可以。我有個條件。」
女人滿意了,吃吃地笑:「好說,什麼條件都好說。」
他們站的位置離車不遠,但風大,白行樾背對這邊,周旋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
和女人交涉完,白行樾回到車裡,拂掉座椅上的碎玻璃,對周旋說:「等會兒你先走。不管去哪兒,一直往前,別回來。」
周旋愣了下:「那你怎麼辦?」
白行樾平聲說:「我和他們去取錢,到時再找你。」
周旋半信半疑,來不及想太多,白行樾從袋子裡翻出一件沒拆吊牌的大衣,給她穿上:「冷的話先忍忍。開車注意點,別扎到。」
周旋深呼吸:「我陪你一起去。」
白行樾將她額前的碎發纏到耳後,哄道:「周旋,聽話。」
「……那都不去。」周旋說,「我們換位置,你來開,沒準能跑得掉。」
「車要散架了,開不了太快,很容易被追上。」
周旋對上他的眼睛,嘴裡發苦,細微地點了下頭:「知道了,我走……你好好的。」
囑咐完,白行樾幫周旋系好安全帶,從副駕下來,看著她啟動引擎。
車還沒起步,被女人打斷:「走是能走,但她得把手機交出來,萬一報警怎麼辦?」
白行樾冷笑:「我人都壓這兒,至於報警?」
女人撇撇嘴,不吱聲了。
周旋雙手又麻又木,不再去看白行樾,遲鈍地換擋、放手剎。
倒車鏡里,白行樾和那些人越來越模糊,漸漸遠成一個點。風扑打在腦門,冷得刺骨,她暫時顧不上別的,一直往前,漫無目的。
周旋被吹得受不了,眼睛眯成一條縫,神經繃到極限,在顛簸中突然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