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曾經多次被對方痛批說話像放屁,文縐縐的令人作嘔。
怎麼到自己身上就不嘔了。
原本看熱鬧的其他人見到萊蒙故意找茬居然卻還能得到鶴雪衣的安撫,頓時嫉妒地咬牙切齒起來。
幾位帝國軍部的頂樑柱拈酸吃醋的本領也是不小。
「好了,星艦馬上要降落巨噬星,你們提前做好準備。」鶴雪衣收回手,看向用眼神偷偷互罵的眾人。
所有人頓時停下相互擠兌的小動作,筆直地彎下腰將右手貼於左心口,恭敬地向鶴雪衣行禮,倒退著走出指揮室。
「隨時聽命。」
指揮室的艙門合上,室內就剩下鶴雪衣和珀西瓦爾二人。
珀西瓦爾剛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鶴雪衣突然彎下腰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身體比意識先一步驅使著他摟住了鶴雪衣。
直到手掌握住那人的腰,珀西瓦爾才發現原來帝國首席大臣的身體沒有想像中那樣偉岸。
鶴雪衣低頭時,額頭剛好能抵在他的肩膀上,珀西瓦爾的下巴碰到他柔順的白色長髮,鼻尖充斥著鶴雪衣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驟然懷抱上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珀西瓦爾簡直手足無措起來。
像是碰見在暴雨中掙扎的蝴蝶落在掌心。不知道該用什麼力度去承接才不會傷到他的翅膀。
鶴雪衣的脊背繃緊,像是一張拉到極致的弓,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為了抵抗喉間劇烈的咳嗽,他不受控制地張嘴咬住珀西瓦爾的肩膀。
珀西瓦爾的身體僵住,比起肩膀上的疼痛,一股無法言說的心疼瀰漫在胸腔內,牽引著他的手將鶴雪衣圈進懷裡。
濃重的血腥味散開,但顯然不是自己的。珀西瓦爾心裡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去掰開鶴雪衣的臉檢查。
他的手捏住鶴雪衣的下巴,與那張蒼白的臉對視,鶴雪衣的額頭冷汗涔涔,幾縷髮絲黏在臉上,被血染成了紅色。
明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眼神卻是平靜的,發紅的眼尾難受地下壓,霜色的眼睫墜著淚水,顫抖著落在臉頰上。
但珀西瓦爾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無所謂。
為什麼會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
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自從進入這個鬼地方,他的情緒、他的大腦好像就不受控制。
是因為他進入了鶴雪衣的精神海嗎,所以他才會如此的在意一個根本沒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他真是瘋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被擊的粉碎,更讓他感到難以啟齒的是,他居然在某些瞬間恍惚地覺得好像這樣也沒什麼問題。
「放手,這只是記憶。」鶴雪衣還是維持著被珀西瓦爾捏臉的動作,但出口的話卻是冷冰冰的,像是命令。
他這人就是如此的無情,剛剛還能主動關心安撫下屬,現在面對他卻又換了一副表情。
只對他冷得像一塊冰。
珀西瓦爾收回捏著鶴雪衣臉的那隻手,但是另外一隻環著鶴雪衣後腰的手卻如同鐵鉗般一動不動。
隔著一層布料他都能感受到鶴雪衣的肌肉緊繃著,肯定還是在強行忍耐著疼痛。
出於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精神海里中所有的感受都會削弱。
就算是記憶,都疼成了這樣,他甚至不敢去想當時鶴雪衣到底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嗚嗚嗚,我都說了這幾天應該好好休息,你才受了那麼重的傷,不能用精神力的。】系統在鶴雪衣的腦海里抽抽搭搭。
前幾日因為情報泄露,帝國軍隊受到有史以來情況最嚴重的一次偷襲,鶴雪衣受了重傷,但是這件事他沒有告訴其他人。
現在正是帝國決勝的關鍵之戰,要是鶴雪衣受傷的事被傳出去,勢必會動搖軍心。
當時的場景把系統給嚇壞了,它耗盡了積分甚至一度陷入休眠的狀態才勉強護住了鶴雪衣的精神海,保證他的精神海不會留下什麼嚴重的後遺症。
氣氛僵持了幾秒鐘,鶴雪衣深吸一口氣,推開珀西瓦爾。
「好了,星艦馬上要降落,你也去做好準備。」
鶴雪衣神色如常地擦拭乾淨臉上的血,抬頭時便對上珀西瓦爾那複雜又陰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