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意:仙舟翾翔,雲騎常勝
第1章 我對先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一日,景元閒來無事,偷溜出神策府在街邊尋找樂子。
街道人來人往,人往人來。似乎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但景元是何許人也,他抱著胳膊,仔細在人群里瞧,還真讓觀察細微的他發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這人從外形上看,與丹恆長得頗為相似。長身玉立,氣度不凡。
但與丹恆不同的是,此人身後留了一條極細的辮子,發尾還略帶黃金色的挑染。服飾的配色也與丹恆清冷的青綠色有所不同,此人著的是一身黃黑色的長衫,鎏金色的眸子中似有群山千岩,端得一派沉穩之態。
從面相上看,他應該會比丹恆更加隨和平穩。但既熟悉又陌生,當然不是從外形上判斷的。
熟悉的是,景元幾次從神策府溜出來,都能在西衍先生處碰到他。陌生的是,景元從未在別處看到過他。看來,此人頗愛評書,甚至還有些講究在身上的。
比如現在。
那人捏起茶杯,徐徐吹了一口後才緩緩送至唇邊,輕輕抿了一口後又緩緩放下,繼續全神貫注地聽西衍先生說評書。他的坐姿端正極了,簡直堪比仙舟教案級別的存在。恐怕就連聯盟里的那些老傢伙,也不如他端莊雅正。
景元面上浮現一抹笑意,走了過去。
那人似有察覺,稍稍側過身子。
「這位先生,可否拼個座?」
那人點頭。
景元便挨著他坐下,單手支著下巴,神態有些慵懶。他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那人,眼神絲毫不加掩飾。
那人起先還只是毫不在意,靜靜聽著評書。或許是景元的眼神太過熾熱,過些時候他便有些遭不住了,看向景元,認真詢問道:「鄙人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像是終於找到了話頭,景元便開門見山了,食指輕點桌面:「我觀先生器宇軒昂,雙目炯炯有神,恐非池中之物。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與先生認識一二?」
那人聞言,先是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借著喝茶的功夫思忖片刻,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般,唇角微微勾起:「在下鍾離,不成才,一路塵世閒遊,因緣際會來到羅浮,還望將軍多多照拂了。」
那人故意咬重了「將軍」兩個字。
景元抿了抿唇角,此人先前神態還有些懵懂的澄澈,一聽自己要與他結識一二,便猜到自己此番是為他而來。眼神登時清明了幾分,那抹茫然也蕩然無存。想來是早已認出自己的身份,恐再遮掩引起自己的懷疑,便索性坦誠相見了。
可見他也不是對仙舟的情況全然不知。對此景元倒是毫不意外,如果鍾離對羅浮一無所知,那便是自己文牘處理得多了,腦子有些不清楚,一時看走了眼。
景元心中越發歡喜,勾唇笑道:「好說好說。先生乃妙人也,今日一見,我對先生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不知先生是否有意,來我神策府呢?」
鍾離輕輕一笑:「將軍盛情相邀,本不該拒絕。只是鍾離才疏學淺,恐幫不到將軍什麼。枉費將軍一番美意,鍾離今日以茶代酒,自罰一杯。」
景元來不及制止,鍾離一杯茶便下了肚。拒絕之意很是明顯,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景元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回敬一杯。
放下茶杯之後,鍾離的注意力全被西衍先生吸走了,再不看景元一眼,故意不給景元搭話的機會。
一部評書說完,西衍先生休息的空檔兒,景元還未來得及再搭話,鍾離便側過腦袋。景元以為機會來了,正要開口,鍾離卻搶先一步:「將軍,鍾離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說完,也不管景元說什麼,便起身離開了。景元一人坐在座位上,單手捏著茶杯,望著鍾離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一杯茶灌下去,景元稍後便回了神策府。但望著桌案上怎麼也處理不完的文牘,他又想起了那坐在桌前一板一眼品茶的鐘離,心裡湧起一股衝動,只覺得那人合該是坐在桌前處理文牘的。
一絲不苟的態度,全神貫注的神態,端莊雅正的姿勢。怎麼想,怎麼看,都是一幅極其賞心悅目的畫面。
景元再次按捺不住,起身離開了神策府。彥卿剛好從外面回來,見景元又要出去,在背後無奈叫道:「將軍,您又要出去啊……」
景元一心沉浸在將人招攬進神策府的想法,對周圍的事物完全提不起什麼心思。但已經被拒絕一次了,再提恐怕也是這個結果。
鍾離此人,看起來雖有些平和,但態度比較堅決。想要軟化那顆如岩石般堅固的心,恐只能投其所好。
一連幾天都能在西衍先生處看到他,看來此人非常古板學究,應該會喜歡些古玩字畫一類的東西。
景元想了想,從自己的收藏櫃裡的尋出了一把摺扇。而自己則換了件寬鬆的衣袍,緊緊束起的高馬尾也散開了一些,讓自己看起來有些讀書人的模樣。
做好這些後,景元便自信滿滿地出了門。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展開摺扇,風度翩翩地在大街上閒逛。
他一路尋著,終於在星槎海中樞的贖珠閣再次見到了鍾離。此時的鐘離,在挑選著心儀的東西。但估計是巡鏑沒有帶夠,拿著手機半天沒有言語。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景元啪地一聲合上摺扇,迎上前去,拿出手機掃了碼:「我替先生付了。」
聞聲,鍾離抬起頭來。毫不意外地,他看到了剛才還對著他肆無忌憚打量的將軍。注意到景元換了一身有些書卷氣的衣服後,他一時之間有些服氣,看來將軍是不準備放過他了。
付過款後,景元眉頭輕挑:「原來這就是先生所說的要事。」
鍾離沒有絲毫被拆穿的尷尬,只是笑道:「鄙人素來喜歡這些古玩字畫,取悅自己自然也是要事。」
景元哈哈笑道:「先生所言極是,倒是景元終日在府內處理文牘,有些與世俗格格不入了。」
鍾離將字畫收入囊中,「將軍多慮了,鍾離並無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