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長老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了得。長老刺殺龍女不成,妄圖將罪過推在我身上。我不願,便換來長老如此攀咬。我聽說持明族乃龍脈後裔,怎麼能如同蚊蠅一般亂叮呢?」
「你……」濤然大驚失色,以為鍾離不過是回嘴自己說與他把酒言歡的事情,不成想此人胃口極大,將先前在鱗淵境指使浣溪對白露下手的事情也一併抖落出來了。
他正要反駁,卻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當時景元也在場,而且根據那時他說的話來看,景元其實早有察覺,只不過拖到現在才說罷了。
看似出自鍾離之口,其實是景元想這麼說。
濤然吸了一口氣,安定下來:「先生如此說,可有證據?沒有證據的事情就是子虛烏有,先生如此挑撥持明與聯盟的關係,試圖從內部分裂仙舟,其心可誅。」
他又看向景元:「將軍,此人定是幻朧的手下。」
「倒打一耙。」鍾離背著手:「長老賊喊捉賊,倒是讓我開了眼界。且問長老一句,你如今的相貌看起來不過二十,卻以『老朽』自稱。經景元提醒,長老又改了。如若不是心中有鬼,自可坦坦蕩蕩,如今卻顧左右而言他,不回景元的話。長老,你又是何居心?」
「且問長老第二句。景元問話,你也不答。為了避免景元追問,你提及飲月之亂。因為你深知,這件事情刺痛景元的心更甚。明知如此,長老依舊我行我素。請問這又是何居心?」
「且問長老第三句。飲月之亂你問便問了,見我旁觀者清,更是藉機將我攀咬進來。一來指責景元受故友影響極大,已經到了忠奸不分的地步,二來刺激景元將我拿下,如此長老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旁人便無從知曉了。試問,這又是何居心——」
最後一個字落下,鍾離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景元忍不住拍了幾下巴掌:「字字珠璣,句句箴言。」
鍾離朝景元微微頷首:「景元謬讚。」
景元:「……」
怎的又是簡單粗暴地將「將軍」兩個字換成了景元。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景元看向濤然,抱著胳膊,眉眼彎彎道:「長老還有何話要說?」
濤然:「……」
你讓他說啥,說你倆設了個陷阱讓他鑽,完了還痛打落水狗,然後再問問他被打是什麼感覺嗎。
奪筍吶。
「……百口莫辯。」濤然氣得有些口不擇言了:「綏園裡的竹筍都被將軍採去做菜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景元笑了兩聲:「筍也罷,不筍也罷,長老現在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還是那句話,」濤然直勾勾地看著景元,「景元,你沒有證據。即使心裡有懷疑,你也不能將我送去聯盟處置。」
「長老這是不打自招了?」
「非也。」濤然搖頭:「我知道將軍來此定然有所圖。說出你的來意吧,我儘可能滿足。畢竟,將軍喜歡的不正是這樣的制衡之術嗎?」
景元神色冷了幾分。
濤然道:「將軍不必這樣看著我。你應該很清楚,沒有證據,就算你執意將我送去聯盟處置,不出幾年我也會被放回來。我身上的秘密,足以買下自己一條命。」
「呵。」景元冷笑一聲:「謝謝長老提醒。龍女身邊沒有親近人,就連侍女也藏有禍心。龍尊的安全,神策府也當出一份兒力。我府上的鐘離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可安邦,武能定國。不若讓鍾離來當龍女的導師,長老們也可放心。」
濤然思慮片刻:「將軍當真捨得?先前我來時,你二人舉止親密……」
景元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我二人的關係不是長老能夠置喙的,你只需回答是與否。」
「將軍有給我別的選擇嗎?」濤然也是冷笑一聲。
「是,你別無選擇。」景元也不多費口舌,直截了當。
第24章 該不會是怕我花光你神策府的積蓄吧
離開了丹鼎司, 景元才卸下那副冰冷的面容。他扯了扯自己的臉頰,感覺很是僵硬。做慣了嬉笑的模樣,如今端起將軍的架子, 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鍾離在旁看著景元有些苦惱的樣子,不由得搖搖頭失笑一聲。
景元見狀,也不揉臉了, 抱了抱胳膊:「你笑我做什麼?」
「我笑你出了丹鼎司, 便原形畢露了。」鍾離的唇角難壓笑意。
景元攤了攤手:「沒有辦法, 不嚴肅一回, 他們還道我好欺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