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冷冷地看著他,事到如今竟然還有修為能夠忍得住不立即將風浣碎屍萬段,她自己都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冷靜了。
「風浣長老,你難不成以為只是殺死了一個侍女,然後再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我便會大發慈悲地放過你吧。再或者——」白露忍不住寒笑出聲,「您老人家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說一切皆是為了我,為了能夠刺激我,讓我順利衝破力量的封印,成為當之無愧的龍尊?」最後一句話說完,刺進風浣肩膀里的龍爪又進了一分。
「……」
風浣的話被噎在了口中,他痛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唇角發白。但事到如今,他卻仍不忘挑唆白露與景元及鍾離的關係。
「……我倒沒如此想。」風浣痛得直冒冷汗,有些艱難道:「……只是請龍尊大人想一想,今日之事,景元與鍾離難道毫無所察嗎?但凡他們能夠增援龍尊,那個侍女也不會慘死……」
「風浣長老果真頭腦清晰,事到如今仍不忘攀咬別人。我倒是忘記了一句諺語,一個籬笆三個樁。除卻風浣,還有雪浦鉤沉韶英等人。今日,我便叫你們這群眼高於頂的龍師付出應有的代價!」
說完,白露便擒著風浣直奔波月古海。彥卿在旁悉數看完了全程,也沒阻止,今晚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歸來說只是持明內部事務而已。待見到素裳帶著一小隊雲騎趕來時,天也已經放亮了。拜託素裳將傷員送至丹鼎司後,他便身心俱疲地往神策府走去,欲將今日之事悉數報告給將軍。
才走至長樂天,正好在府門口看見了雙手環胸而且一臉氣鼓鼓的符玄。彥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該不會是又來讓將軍退位讓賢的吧。說起來也好久沒有見她了,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
彥卿上前,「符太卜。」
符玄回禮:「彥卿驍衛。」她上下看了看,見後者衣衫髒亂,且浸有水漬和血跡,怒氣被轉移了大半,不由得好奇問道:「驍衛為何這般模樣?」
「呃……」彥卿抓了抓頭髮,自己這副模樣確是有些狼狽,但也才寅時,人煙稀少,他便也沒有太在意。如今符玄問起來了,便如實道:「持明內部有些騷亂,正好撞見,便處理了一下。」
符玄嘆氣道:「原本我也該去助驍衛一臂之力的,然實在是不巧,我下了波月古海一趟。此番來神策府,也是向景元稟報的。」
「是將軍。」彥卿有些執拗地糾正起符玄對景元的稱呼。
每當符玄對景元言辭上稍有怠慢之處,彥卿便會拿眼睛來瞪她。但也僅限於此了,動武是絕無可能的。以往符玄是斷然不會理會彥卿的,依舊我行我素,該說什麼還說什麼,該是什麼態度還是什麼態度。但如今卻是不同了,見那小傢伙又要拿眼睛來瞪自己,符玄開口道:「驍衛說得對,是將軍。我來此處,正是為向將軍稟報。」
彥卿摸了摸鼻子,有些無所適從。這符太卜,幾日不見,倒是越發叫人捉摸不透了。
符玄正待推門而入,不料府門卻從裡面被人打開。迎面出來一個彥卿與符玄都不會陌生的人,只是此人卻是臉色灰白,面頰浮腫,全無往日的神采,渾身散發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
彥卿目瞪口呆,「鍾……鍾離先生?」
符玄在稍稍震驚之後安靜下來,鎮定道:「他不是鍾離,先前我與先生一起下到波月古海,後來分道揚鑣。先生拜託我將證物送往神策府,我原本還奇怪鍾離先生緣何不親自來走這一遭,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了。」頓了頓,她微微頷首:「有幸得見十王。」
彥卿的態度也恭敬了幾分:「彥卿拜見十王。」
「無需多禮。」
十王的面色有些不佳,陰鬱的氣息撲面而來。隔著一段距離,符玄與彥卿都覺得周身發冷潮濕,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
符玄大著膽子問道:「不知十王為何與鍾離先生相貌極其相似?」
聞言,十王那雙暗淡的眸子沉了沉:「符太卜果真想知道?」
如此一句話,語氣冷了三分。居高臨下的口吻和周身陰冷的氣質壓得旁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再加之面容陰鬱灰白,更是叫人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