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期日抿了抿唇角,已經不想再搭理這個傢伙。他從人群中退出來,意外地卻見到同樣游離在人群之外的鐘離。
男人單手負在身後,晚風吹拂起他身後的髮絲,繡有龍紋的袍較輕微作響。他的神情顯然是樂在其中的,然星期日能明顯感知到鍾離的這種情緒與自己不同。這種眼神,仿佛立在山頭俯瞰萬家燈火一般,溫和儒雅且……慈祥。
「……」
雖然用「慈祥」這個詞兒或許不太妥當,但星期日一時也想不出旁的詞語。鍾離的相貌實在有些年輕,然其低沉的嗓音、不凡的談吐與儒雅的氣質卻盡顯閱歷與成熟。聽無名客說,他其實比任何仙舟人都年長。
來羅浮前,星期日也從無名客處了解了不少有關鍾離的情況。來羅浮的這些時日,有關仙舟對鍾離的猜忌與懷疑也聽了不少。大部分仙舟人不知道持明族究竟發生了何事,只知道幾位龍師接連出事。一些謠言也傳得沸沸揚揚,說是鍾離以龍尊導師的名義自居,實際卻是代龍尊攝政,排除異己。如今持明族只余濤然一位龍師,不少仙舟人罵其賣主求榮。
現實謠言四起,網上也是罵聲一片,且更為嚴重。不少鍵盤俠躲在陰暗的屏幕後,借著網絡的隱匿身份,大談特談,美其名曰直抒胸臆。
「……」
面對這樣的一切,鍾離如今竟還能做到面不改色。流言如何蜚語如何,都奈何不到他。但這倒不是星期日最佩服他的地方,其實說到底還是那個詞——慈祥。
外界如何待他,他無動於衷,尚且還能說是不在乎和冰冷且不近人情。星期日並不認為這是一種強大,反倒認為這是一種逃避。只有用一顆包容的心去寬慰那些用流言中傷他的人,用仙舟人的話說叫以德報怨,才是真正的內心強大。
但鍾離卻是以上兩種都包含其中。亦或者說,兩種情況都不屬於。他不在乎仙舟人對他的流言蜚語,卻在乎仙舟人的萬家燈火。他並不因為個別謠言而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也不會將謠言者揪出來對其曉之於理動之以情。他似乎頗具有神性,但這種神性不是悲天憫人或是憐憫,不是束己高閣端坐雲間,而是走下神壇與民同樂。
「於星神而言,天作棋盤人作子,逐鹿銀河。地當琵琶路當弦,寥若晨星。眾生皆苦,世間本不存在白白救人的神明,然如今……」
卻分明就在眼前。
不。
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混淆了神明的概念——星神並非神明。
星期日思考得深切,渾然不覺鍾離已留意到他。直到鍾離走到跟前時,星期日才如夢初醒。他輕輕抬眸,唇角輕抿:「鍾離先生,好巧。」
「稱我鍾離便好,星期日先生。」
星期日唇角緊抿:「……鍾離。」
鍾離回道:「星期日。」頓了頓,回答星期日先前的問題:「不巧,時節正好,合該出來走走,尋一桌美食。」
「呃……」
鍾離有些無奈道:「景元去買瓊實鳥串了,他要我在此處等他。」說完還不忘抱怨道:「委實有些不夠體貼。」
「……」
身處羅浮的地界,星期日有些不好評價將軍,便只能以微笑回應。
鍾離道:「記得小友曾提起過你的鋼琴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今夜不知可否合奏一曲,讓景元來當個聽眾。」
星期日有些猶豫道:「……我見將軍白日裡時時打瞌睡,此舉恐怕……」
「夜裡不聽琴,白日也照樣打瞌睡。既然橫豎都是打瞌睡,不若聽個曲兒,或許夜間睡得更沉些。」
「……」
第89章 景元你竟如此見異思遷
「……」
十王在羅浮的各個街道間穿梭。為方便行走, 他幻化成了另一副模樣。如今不過是個相貌平平的普通人而已,放在一堆人里都不算是出挑的。為了掩蓋灰白的膚色,他還特意買了些脂粉塗抹在臉上, 以顯示出正常人的膚色。
只是行走數日,十王卻淨聽來些謠言。什麼景元意圖操控持明族,特意找來鍾離這麼個與丹楓極其相似的人, 名為教導龍女, 實為操控監視。再加上幾位龍師接連落馬, 不少人懷疑是鍾離蠱惑龍女, 藉機打壓,排除異己。更甚者連倖存者濤然也不放過,認為其背主求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