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庭君卸下了嚴肅的面容, 神情輕鬆了許多:「依我而看, 也是尋了個由頭離開我們的視線, 與景元匯合。即便在那個極為神秘的空間中,你並沒有向他訴說景元的難處,他也會出手相助。」
「並無可能。」崑岡君思索道:「然我聽天風君所言, 景元也是準備了霄燈特意來給鍾離個驚喜的。他當時落寞的神情不似作假。倘若他二人一開始便商量好了, 也沒必要安排這一出。」
炎庭君搭在案几上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少時,輕聲道:「或許只是景元臨時起意,想讓我們意識到鍾離於他是何等重要的人物, 以便日後我們面對鍾離時比先前更多幾分尊敬。」
崑岡君眉頭緊鎖:「即便如此,鍾離又為何將我帶至刃的所在之地?倘若我已瞧出身處此間的刃並非為他人所扮, 而是本尊出面, 豈非將景元置於眾矢之的?」
「或許是景元或是鍾離信任於你, 認定你即便瞧出刃的真身, 也斷不會將此事匯報給聯盟。」
此言一出, 崑岡君的眼神緊隨而至, 而炎庭君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麼, 不免覺得有些可笑:「我竟又生出這些天真的想法了。近幾十年來各仙舟之間來往甚少, 交情淺得幾乎如同窗戶紙一般, 一捅就破。即便相信你的為人,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一併隱瞞了為好。」
崑岡君打趣道:「當初元帥親自委派你座下弟子靈砂到羅浮上任時,臨行之際,想必你也仔細叮囑了這小姑娘一番,免得她日後公報私仇。可見,你還是……」
「不。」炎庭君搖頭打斷她:「我並非為了景元,實際更多的是為了靈砂她自己。雖說當初對靈砂另眼相看,收她為徒,更多的是因為景元的親筆信。但在教導這孩子的過程中,我發現她是個可造之材。理應在屬於她自己的位置上發光發熱,而不是被從頭至尾地利用乾淨。倘若她一意孤行,到時倒霉的不只有羅浮,還有她自己。當一枚棋子失去了應有的價值,那麼這枚棋子除了被丟棄外沒有第二個結局。如此冰雪聰明的孩子,實在不應被裹挾進內部的暗流涌動里。」頓了頓,他道:「或許還會有另外一個可能,那便是十王也是知情甚至是默認的。即便日後此事被元帥知道,首當其衝的也會是十王,而非景元。但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十王性格古怪……」
看著炎庭君侃侃而談的樣子,崑岡君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炎庭君發覺崑岡君的異樣,不由得問道:「怎麼了?我的分析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只是覺得幾百年不見,你的變化倒是顯而易見。猶還記得以往你那個狂暴的脾氣,在飲月之亂發生時,恨不得立即來羅浮揪住飲月君的衣領問個清楚明白。」
炎庭君苦笑一聲:「幾百年的時間,已經足夠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倘若我不約束自己的行為,怕是日後也會落得如飲月君一般的下場……」
崑岡君神情有些緊張,生怕炎庭君下一秒就會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但她也沒有阻止,而是靜靜地聽下去。
「……倒不是因自身的安危,而是恐朱明的壽瘟禍跡無人守望。」
「……」
崑岡君鬆了一口氣,有些不滿道:「行為上倒是約束了,但禍從口出,還是注意些為好。」
「或許這話該去提醒天風君。」
「他倒不必。天風君看似吊兒郎當,實際心中有數得很。」崑岡君道:「冱淵君即便口出狂言,也不過是孩童之言,無需在意。至於伏波將軍,就更無需我等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