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醫院的路上,他向劉世培和方朋請教:「劉叔、方叔,什麼,是,愛情?」
罕見的,他的語感在那時登頂,修改措辭後,再次問:「怎樣,才算,愛情?」
劉世培說:「我老了,觀念陳舊,無外乎覺得兩人互相扶持,不離不棄。」
方朋回答:「唉,我老婆原生家庭挺不好的,愛情……就是心疼她,想好好賺錢讓她享福。」
鍾淵對這個問題不屑一顧,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冷聲敷衍:「不討厭,聽她說話不覺得心煩,只有她能進我家,偶爾……想她一回。就這樣。」
「小染哥哥,鍾淵哥哥都二十九歲了還沒談過戀愛,就證明他一點都不會討女孩子歡心啦!你不要問他,他會教壞你!」顧樂支跟秋末染咬耳朵,小臉笑嘻嘻,「你問我呀!小染哥哥,你也問問我嘛!」
少年對年齡一視同仁:「小支,說。」
顧樂支脖
子縮進病號服領子,稚嫩的臉紅得像蘋果,手指頭翻來動去:「馨馨她……嘿嘿,她送了手帕給我,她說,等她長大了要嫁給我。」
也就秋末染會把童言當正事聽。
他一本正經地問:「那她,為什麼,不,來看,你?」
顧樂支:「……」
哇的一聲,小朋友哭得鼻淚橫流。
秋末染不明白顧樂支怎麼「無緣無故」哭鼻子,他語拙安慰:「男子漢,堅強。」
小朋友蹬腿撲進他懷裡,他泛起生理性不適,但沒像上次那樣躲開,他深呼吸,修長的雙臂撐在身後,青色筋脈隱隱凸起,承載兩人的重量。
「能不能消停?」鍾淵滿臉無語,「今天夏初淺帶你勇闖天涯,你小命險些不保了還沒玩夠?」
「不許,凶她。」秋末染眉頭微蹙。
「凶她?」鍾淵笑容玩味,扣好最後一顆紐扣,他推門而出,輕笑道,「我該誇誇她,這難道不是件好事?走了,愛睡不睡,懶得伺候你倆。」
秋末染的雙眸再次聚焦到電視畫面。
他看了一些,問了一些,聽了一些,然而愛情不是走迷宮,沒有既定路徑,他得不出唯一的答案。
——「愛情啊,是怦然心動,是見到那個人就臉紅心跳。」
耳畔迴蕩她的解答,愛情劇里也這樣演。
少年把趴在自己胸口的顧樂支抱上病床,小朋友已酣睡,他靜悄悄來到落地窗前,閉眼,手掌熨帖左胸口,全身心感受那顆器官的跳動。
他從沒臉紅心跳過,一次都沒有。
那種因為某個人而腎上腺激素噴涌的小鹿亂撞和面紅耳赤,似乎與他無緣,他皮膚從不生紅髮燙,除了被秋許明毆打,他心率也非常穩定。
窗外的夜,正值最濃。
遠離凡俗喧鬧,夜一望無際,愈加風清月皎,一道璀璨的光拖著長長的尾巴劃破安謐夜空。
流星雨來了。
少年的瞳孔因興奮而擴大,他拿來手機錄下視頻,第一時間分享給了夏初淺。
他寫道:【淺淺,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