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很奇怪。
遲羽看著額頂微卷的棕栗色髮型,用精油護理過柔順發質,每周會去設計師打理的薄劉海,絲毫生不出自我欣賞的心情。
他竟然覺得自己像個沙雕,幼稚,沒有偏明朗力量的帥氣。
他換了身綠襯衫配白西褲,還翻出他不曾穿過用來打高爾夫的皮鞋搭配,抹完髮油,將光潔額頭敞亮在日光下,精氣神十足,遲羽終於舒心。
給自己看爽了。
只是全身鏡一照,他便顯出原型,穿搭像上世紀越南電影裡美國蕭條後出現在湄公河上的白男富商,糖心daddy風,但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版。
兒童身材的缺陷暴露無遺。
遲羽抓著頭髮,摸著180身高拉至瘦長的腰,不寬的肩頸,長身玉立倒是能形容他的青澀模樣,可只有平坦的胸肌,平坦的肚皮,還在因為阿姨做飯好吃而生出嘟嘟肉的腰際,
他苦惱:「要瘋了!我為什麼不長到189,為什麼不早點去健身,我好細,我根本不是薄肌,我是野雞,我拿什麼和別的男人怎麼比?」
猛然,看著鏡子裡怪裡怪氣的自己,從「他」身上看到了另一男人的虛影。
遲羽嚇了一跳,灰溜溜,不敢說話,夾著尾巴跑回衣帽間,換了身cleanfit的灰衛衣,才重新振作起來。
他心不在焉聽完助手的囑咐,懨懨地開著超跑回到小區,他故意選了白有儀經常值班的東門進入,但……
她好像不在。
哦,保安妹值完夜班,會好好休息。
過了一天,遲羽清早起床,睜眼便是用手機點外賣,之後雙腿夾著被褥,捧著臉,用腦子發呆了很久,回味夢裡白有儀騎在他身上說喜歡干他的那句愛語。
遲羽羞惱地將腦袋埋進手臂里,念叨著他好煩白有儀,他最討厭白有儀。
點第一次外賣,他叫外賣員幫他看看是否東門有個梳馬尾的黑髮女生在值班。
如果女生在值班,幫把他超市新鮮的蔬菜放在保安亭。
他安排完,賞欣起他的腦子,那是真聰明,這樣白有儀和他遇見,就不會誤會他對她很上心。
她們只是偶然遇見,他只是偶然和她打招呼,絕不是故意靠近。
但一早上下來,他暴躁地點了五次外賣,出門拿了五次。
邊牧聽著他提著外賣,黑著俊臉,踹開柵欄的門,便識趣地離他很遠。
花草迎接烈陽時分,外賣員才告訴遲羽喜訊,保安亭有個梳馬尾的女生,蹲在地上清點貨品。
遲羽打賞了外賣員一百,風捲殘雲似的抓住墨鏡,不顧邊牧的掙扎給它套上彈力狗繩,疾走出門,生怕錯過白有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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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按箱買了榴槤,車厘子,淡雪草莓,西瓜,還有一些貴价白蘭地和雪碧可樂,王雯墊付的經費,文紅梅和白有儀出力,白有儀將公司的麵包車開進小區,讓小周值班,將小帥叫了上車。
車開到小區中央的活動室。
小帥沒見過世面,見白有儀去拿推車,叫他幫忙卸貨,在後車廂外,看傻了眼。
「這就是貴族小區的實力?」
文紅棉不喜歡小帥的說法,說佳璽是貴族小區,好像他在代入奴隸。
文紅棉看似嫻靜謙恭,內心激進,她不喜歡任何人自我貶低,不喜歡鞭子還沒落在牛馬身上,膝蓋就咚地下跪,額頭搶地。
她白了小帥一眼,但思來想去,反駁不出一句。
這個小區的財力確實少見。
坐落在中央區的活動室,便有兩三百來平,有陽光井,有閒置的自動麻將桌,有投影,有冰櫃,還有廚房,有各種閒置的廚具。
等會她們還得打掃活動室的灰塵,經理姐說每個月都會組織活動,融洽鄰里關係,比如元宵節請吃湯圓,情人節辦派對
,清明派發柳枝,端午包粽子青團,繡艾草香袋,中秋節做冰皮月餅等等。
貨品被一件件搬到小推車,文紅棉拉小推車,白有儀和小帥便各抱了兩箱水果,三人往中央區搬運。
遲羽牽著邊牧遛狗又拿外賣似的,眼見白有儀和其他人有說有笑地走來,遲羽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地緊張。
他表面若無其事地摘下墨鏡,掛在頸間,方便白有儀看清他的臉注意到他。
但白有儀好像和另一個年輕男生聊得開心,目光被男生吸引,根本看不見他。
遲羽控制不住惡毒,點評著男生,「好黑的一張臉,水腫得燒臘豬頭一樣,高是高了點,走路動作好順直,像體育生,氣味撲面而來。毛孔十米開外,都能看清的粗大。又窮又丑還臭,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遲羽給小帥的命運敕下兩個字的判詞:「完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