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挑撥離間是她的本事。
史依蘭沒想到唐夢蝶會突然發難,因金嬤嬤在邊上的緣故,她只能假笑著說道:「這都是咱們小輩的一片孝心,若蘇表妹不會琴棋書畫,只在一旁湊個人數就好。」
至於到時候蘇莞絲會不會被賓客們嘲笑,則與史依蘭沒有半點關係。
她扯著為薛老太太賀壽的大旗刁難兩人,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唐夢蝶與蘇莞絲,一個蠢笨易怒,一個粗鄙得難登大雅之堂。
只有她史依蘭最是清雅靈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到時候必定會在壽宴上大出風頭。
薛國公府世子夫人一位非她莫屬。
「明日就是老祖宗的壽辰了,偏偏你今日才想出要為老祖宗排一齣戲,就一日的功夫,讓我們怎麼來得及準備?」
唐夢蝶氣惱地問道。
史依蘭依舊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邊說話還邊笑著給蘇莞絲遞去了個眸色。
「蘇表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都沒有推辭,怎麼唐妹妹你倒先不肯了?」
眼瞧著史依蘭不停地拿自己作筏子擠兌唐夢蝶,蘇莞絲才不慌不忙地開口道:「一日的功夫雖趕了些,只要咱們姐妹們齊心協力,想來也是排好這齣戲的。」
蘇莞絲都這麼說了,唐夢蝶更沒有推辭的藉口。
史依蘭眉開眼笑地說道:「好,唐妹妹擅琴,明日就有你來撫琴。書法和畫畫就由我來經手,蘇妹妹嗓音如此清靈,明日便給老祖宗獻唱一首吧。」
話音甫落,唐夢蝶驟然憤怒地離了席,因金嬤嬤在場的緣故,她不好發作。
她只能死死地忍著心裡的火氣,道:「姐姐真會安排,可是把我和蘇妹妹當成花樓里的歌伎了,將撫琴和獻唱這樣不入流的技藝教給我們,自己卻選了高雅的書畫。」
蘇莞絲也在心裡琢磨著史依蘭的用意。
她本以為史依蘭是下定決心要走端莊淑雅的路線,將「賢雅」的好名聲烙在自己心中。
只是如今看來,這好名聲只是一層虛假的外衣而已,一遇上要緊事,她便會暴露本性。
譬如這祝壽排戲一事,史依蘭就打壓唐夢蝶、利用自己,襯出她的高雅和品德來。
萬事成敗見於細節,史依蘭不足為懼耳。
「唐姐姐。」蘇莞絲莞爾一笑,端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純良模樣:「咱們既是要給老祖宗祝壽,只要能帶著真心做好這件事,便是對老祖宗最大的尊敬,何必拘泥於細節。」
這一番使得金嬤嬤愈發驚訝地瞧了蘇莞絲一眼。
只有唐夢蝶冷哼了一聲,輕聲囁喏道:「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會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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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依蘭要給薛老太太排戲祝壽的消息傳到唐氏耳朵後,她不由地會心一笑,只道:「這可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若是能嫁進我們長房,那可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一旁的嬤嬤們順勢贊了史依蘭幾句,又提到了莽撞的唐夢蝶。
「這孩子本心不壞,只是太心浮氣躁了一些,將來最好還是嫁去人口簡單些的人家。」唐氏道。
嬤嬤們一聽這話便知曉唐氏已對唐夢蝶無意,便有心思活絡之人提到了蘇莞絲。
對此,唐氏的態度顯得有些曖昧不明:「她模樣和性情都不錯,只是出身太低了些,依蘭若能嫁給禮哥兒為妻,何必要納這麼一個貌美的貴妾礙依蘭的眼呢?」
幾位嬤嬤立時噤了聲,算是明白了主子們的心意。
年初時,雲枝認了唐氏身邊的崔嬸兒為乾娘。
崔嬸兒雖只在外院伺候著,卻因人緣好的緣故與榮禧堂內的婆子們打成了一片。
近日府里都在瘋傳著唐氏瞧中了史依蘭做兒媳一事。
雲枝央求著崔嬸兒探聽些消息來,崔嬸兒便從伺候唐氏的嬤嬤那兒問出了唐氏的心意。
「你快勸你家姑娘收收心吧,太太瞧中了史姑娘,你們姑娘拿什麼和史姑娘相爭的?」崔嬸兒苦口婆心地勸著雲枝。
雲枝胡亂應了幾聲,而後便趕回月華閣告訴蘇莞絲這個壞消息。
誰知蘇莞絲聽了這話,卻不驕不躁地說道:「是太太看中了史依蘭,並非大表哥。」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蘇莞絲截斷了雲枝餘下的話語,只笑盈盈地說道:「旁的人家興許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薛國公府卻不一樣,薛國公戰死沙場後,長房由大表哥一人撐起門楣,娶妻一事必要經過他自己點頭。」
所以,蘇莞絲還有機會。
夜沉似水,幾縷清風拂起青玉樹的枝椏。
蘇莞絲立在支摘窗旁提筆寫下了一封信,遞給雲枝後說道:「明日你尋個眼熟的小廝,讓他將這信送去葫蘆巷。切記,萬萬不可暴露我的身份。」
雲枝鄭重其事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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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晴空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