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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賾禮才走出月華閣的大門,便被唐氏身邊的嬤嬤們堵了個正著。
無奈之下,薛賾禮只能走去了榮禧堂。
唐氏心裡已猜出了七七八八,立時關上屋門要去查看薛賾禮身上的傷勢。
嬤嬤們纏著薛賾禮不肯鬆手,薛賾禮雙手難敵四拳,索性放棄了掙扎。
這一查,就瞧見了薛賾禮腰間駭人的傷勢。
唐氏心疼得眼眶一紅,忍不住落下兩行淚來。
薛賾禮見此忙笑著道:「母親快別哭了,這傷口只是瞧著嚇人,其實一點都不疼。」
「你這孩子從小到大處處都好,唯獨在蘇妙嫣一事上犯起了糊塗。」
唐氏是真有些心灰意冷,闔起眸子默然無語。
薛賾禮不願瞧見自家娘親如此傷神的模樣,便道:「這與妙嫣沒什麼關係,是我自己當差莽撞了,遇上了幾個刺客而已。」
「哼。」唐氏卻不信,翰林院事務清閒簡單,好端端地怎麼會遇上刺客?
只是她素來溺愛兒子,瞧著薛賾禮傷勢未愈,也不忍心過分苛責。
「這兩日你安心待在府里,嬤嬤們自會好好伺候你,不許往葫蘆巷那裡去。」唐氏板著臉道。
薛賾禮應了下來,還極孝順地陪著唐氏說了一會兒話。
「蘇家表妹與兒子受傷一事無關,那夜只是承她的情為兒子止血。」薛賾禮笑著對唐氏道:「知子莫若母,兒子就是怕母親擔心才會瞞著您的,沒想到還是被您察覺了。」
唐氏白他一眼:「只要你在家中安心養傷,我自不會苛責莞絲。」
夜間用膳,薛賾禮草草用了幾口便回了松柏院歇息。
唐氏讓人煮了燕窩粥,一碗送去松柏院,另一碗則送去了月華閣。
金嬤嬤疑惑,道:「太太為何要送這麼好的燕窩給表小姐?」
「她這齣苦肉戲哄得了禮哥兒,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唐氏雖不喜歡心機深沉的女子,可遇上了蘇妙嫣這樣的大禍害,也只能靠著心機女才能扳回一城了。
不過是一碗燕窩,唐氏可不是什么小氣的人。
「她若有心,吃了我這一碗燕窩粥,明日就會來榮禧堂請安。」唐氏笑著說道。
金嬤嬤明白了唐氏的用意,便親自將這碗燕窩粥送去了月華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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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翌日一早蘇莞絲便拖著「病體」來給唐氏請安。
唐氏關懷了蘇莞絲幾句,還留下她在榮禧堂內用早膳。
用膳到一半時,唐氏將桌案上的菜餚一一說給了蘇莞絲聽。
蘇莞絲一點就透,只道:「太太真是一片慈母心腸,竟然將大表哥愛吃的菜色記得清清楚楚。」
唐氏滿意地一笑,道:「我不過是動動嘴,費不了什麼功夫。若有人能不辭辛勞地給禮哥兒做出這一桌的菜餚來,那才是了不得呢。」
唐氏的暗示已然十分明顯。
蘇莞絲不擅廚藝,卻也沒有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太太放心,莞絲必會好好學習廚藝,為太太分憂。」
唐氏撫了撫她的柔荑,贊道:「為人妾室,就該在如何討男人歡心上頭多費些功夫,你這孩子很聰慧,我很喜歡。」
從唐氏嘴裡蹦出來的「妾室」二字宛如一盆冷水從上至下將蘇莞絲澆了個遍。
只是她素來能屈能伸,羞辱與輕視於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飯而已。
唐氏有心提攜她,卻打從心底瞧不起她,也只願意讓她做薛賾禮的妾室。
別人瞧不起她,她卻不能看輕了自己。
人非生而卑賤,來這世上走一遭就要活出些志氣來。
她的目標,絕不只是成為薛賾禮的妾室。
蘇莞絲想要的,是成為薛賾禮的正妻。
如今時候未到,她還不能暴露自己的野心。
唐氏的幫助對如今的她來說十分重要。
所以蘇莞絲便跪倒在唐氏跟前,真摯又感激地說道:「承蒙太太不嫌棄,莞絲願為妾室,長長久久地服侍在大表哥身旁,絕無二心。」
這下,唐氏是真有些喜歡上蘇莞絲了,她道:「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唐氏親自攙扶起了蘇莞絲,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這孩子生的好,人也乖巧,瞧著心裡也是有成算的人。你大表哥受了外頭那女人的哄騙,這麼些年都不肯收用通房,也不肯娶妻,可見那蘇妙嫣的可恨。」
蘇莞絲心中有了計較,當下便低眉順目地說道:「莞絲願意為太太分憂。」
有了她這一句話,唐氏便從袖袋裡拿出一小瓷瓶藥丸,鄭重其事地遞給了蘇莞絲。
「這裡頭裝著絕嗣藥,你要想個法子下到蘇妙嫣的吃食里去。若她這一輩子不能生養子嗣,對你可有天大的好處。」唐氏拍著蘇莞絲的柔荑,語重心長地說道。
第19章 栽贓史依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