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是她驚訝,耳房內的所有貴女們都沒有預料到薛賾禮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太師椅里坐著的丹陽縣主最是激動,她近乎痴迷地望向了門口的男子,一抹騰雲偎霞般的羞紅攀上了她的臉頰。
薛賾禮不顧男女大防,走進了耳房裡屋。
他冰冷冷的眸光掃過在場的貴女們,而後則落定在秦容婉身上:「秦小姐的意思是,我家表妹偷了縣主的白玉鐲子?」
薛賾禮是浸淫已久之人,琥珀色的漆眸里只是凝著些審視的冷意,就足以讓人通體生寒、害怕不已。
第42章 大表哥在意我。【大修】
面對薛賾禮極富壓迫力的冰冷眼神,秦容婉後退了一步,卡在喉嚨口的話語說不出口。
薛賾禮回身瞥了一眼唐夢蝶,而後一把攥住了蘇莞絲的皓腕,道:「我們回府。」
他風塵僕僕地趕來了縣主府的內院,不顧男女大防為蘇莞絲出頭,還當著眾人的面要帶蘇莞絲離開這是非之地。
樁樁件件,都刺傷了丹陽縣主的心。
她冷然地立在原地,眼見秦容婉與柳如煙都因薛賾禮的出現閉了嘴,便自己開口:「薛世子當我縣主府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丹陽縣主許久不見心上人,不知下了多少次名帖請薛賾禮來赴宴,薛賾禮都不肯現身。
如今他好不容易來了,卻為了府里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妹而這般決絕地離去。
嫉恨與酸澀吞沒了丹陽縣主,讓她不顧縣主的體面,硬生生地出聲喊住了薛賾禮。
薛賾禮鬆開了蘇莞絲,冷著臉凝視著不遠處的丹陽縣主,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諷刺意味十足的笑容來。
只是被他這麼盯著,丹陽縣主就忘卻了方才的怒火,羞意一點點攀至耳垂,再遍布整個臉頰。
要知曉她心悅薛賾禮已久,使出了十八般武藝,薛賾禮卻連個正眼都不肯看她,今日還是頭一回用這麼灼熱的視線盯著她。
丹陽縣主被洶湧的歡喜沖昏了腦袋,心口有好幾隻小鹿在亂撞,整個人不可自控地開始期待。
可薛賾禮的視線只停留在丹陽縣主的耳環之上,她佩戴的耳環也是白玉質地,與丟失的白玉鐲子質地相同,都是太后娘娘賞賜之物。
這場故意栽贓人的計謀十分淺顯,丹陽縣主等人擺明了是在刻意污衊表妹。
薛賾禮終於開了口:「第一,我們薛國公府教養出來的閨秀,是不會做出偷人手鐲之事來。第二,隨意污衊人要講究人證物證,僅憑縣主身邊的丫鬟以及您的狗腿跟班怕是不足以給表妹定罪。第三,太后娘娘賞賜之物如此貴重,縣主自己未曾保管好,可見您對太后娘娘十分不敬。最後,薛某奉勸縣主,不要再滋生事端,您就算是捅破了天去,薛某也絕無可能心悅上您。」
一時間,耳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秦容婉震驚地看著薛賾禮的所作所為,簡直不敢相信他敢為了個低賤的破落戶而得罪了丹陽縣主。
貴女們更是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
滿京城上下誰人不知丹陽縣主最是愛臉面,如今她被薛世子當眾下了臉面,不知要在背地裡發多大的火,她們這些圍觀者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眾人都開始屏息靜氣。
只有丹陽公主一人在震爍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心間已然刺痛不已。
比這痛意更令她屈辱的是,薛賾禮竟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孤女而當眾落了她的面子。
薛賾禮是瘋了不成?
「縣主既說是我家表妹偷了你的鐲子,明日你大可去太后娘娘跟前哭訴,證據確鑿,薛某願意帶著表妹去御前對您對峙,若有罪,自有薛某替表妹擔著。。」說著,他就帶著蘇莞絲轉身離去,連帶著將丹陽縣主的面子也踩在了腳下。
若方才的薛賾禮嘴角還有幾分笑意,如今的他卻只是陰鷙地盯著丹陽縣主瞧。
他本就生的俊朗挺秀,凝著漆眸說出這麼狠厲的話時,周身上下的氣勢仿佛從地獄歸來的羅剎惡鬼一般。
除了丹陽公主外,其餘的貴女們根本不敢抬頭去瞧薛賾禮。
說完這話,薛賾禮便帶著蘇莞絲離開了耳房。
不管丹陽縣主在後頭如何厲聲阻攔,他都沒有回頭。
出了耳房,蘇莞絲仍覺得方才發生的一切好似在做夢一般,她半邊身子都踩在了輕飄飄的雲霧上,每走一步,都怕眼前的景象只是一場夢。
大表哥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縣主府?又那麼及時地趕來為她解圍,甚至還為了她,得罪了囂張跋扈的丹陽縣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蘇莞絲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突然發生的一切。
而薛賾禮則側身打量了她兩眼,見她呆呆傻傻的,還以為她是被丹陽縣主的氣勢給嚇壞了。
他道:「昨日我就讓你別來了,這樣的招數並不稀奇,丹陽縣主厭惡誰,就會這麼整治那個人。」
男人說話的嗓音清潤似佛音潺潺,蘇莞絲腦袋嗡嗡作響,半晌只抬起頭迎上薛賾禮深不見底的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