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走後,史清蘭在屋內如陀螺般來回踱步。
任憑玉碧怎麼勸,她都不肯停下來。
她一邊踱步著,一邊在嘴裡念叨:「我是金陵史家的嫡女,此次來京城,就是為了做薛賾禮的正妻。」
臨行前,金陵的長輩、閨中密友們都知曉了此事,嘴上不說,心裡卻都羨慕她能嫁進薛國公府。
京城內的世家宗婦,貴中之貴。
薛家與史家更要行兩姓之好。
史清蘭自小眾星捧月、飽受寵愛,一言一行都受閨訓女德教導。
此番進京,她早已將世子夫人一位視為囊中之物。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薛賾禮會釜底抽薪,去皇帝跟前請旨賜婚。
她驕傲高貴了這麼多年,卻在婚姻這樣的大事上輸給了一個破落戶。
蘇莞絲,她既沒有好的家世,也沒有好的名聲,也沒有管家理事的本事。
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薛賾禮,怎麼能承擔起世家宗婦的重任?
她可以輸,但絕不能輸給一個什麼都不如她的蘇莞絲。
從思緒中拉回,史清蘭立在迴廊上,也瞧見了薛賾禮和蘇莞絲。
此時,薛賾禮和蘇莞絲雙手交握,男人嘴角漾著溫柔的笑,女人柔弱嬌美,遙遙瞧著竟像神仙璧人一般登對。
史清蘭忍著心裡的酸澀與嫉妒,快步上前,裝作沒事人一樣對薛賾禮說:
「賾禮哥哥,我祖母和母親寫了信來,還讓人送了好些藥材和糕點,說這些都是你幼時愛吃的東西。」
不等薛賾禮回話,她又急急忙忙添了一句。
「祖母身子不好,家裡的大夫說她受不得半點刺激,母親正為了此事吃不下睡不好呢。」
第110章 做好他的妻。(甜)
幼時在金陵,史清蘭的祖母與母親的確對他十分疼愛。
父親殉國後,薛國公府沒落了一段時日。
眾多親戚,只有史家不離不棄。
薛賾禮本就是知恩圖報之人。
這些恩情,他都記在心裡。
這些年,更是沒少派人往金陵送名貴滋補之物。
他自問已是很有孝心了。
如今史清蘭堵在他與蘇莞絲跟前,故意說了這麼一番話,用意為何,薛賾禮怎會不明白?
他的心裡已是十分不耐。
迎著史清蘭滿懷期待的眸,他只冷冰冰地說:「既是身子不好,就該讓你哥哥嫂嫂多陪著她老人家。」
史清蘭立時一愣,心中堆積著的難堪比剛才還多。
她的哥哥嫂嫂都是寄情山水、喜愛遊歷之人,連嫡子嫡女都丟給了她母親,夫妻兩人相攜著在外遊玩,已是好幾年不曾回金陵了。
薛賾禮這麼說,是在誅她的心。
就在史清蘭發愣時,前院的小廝火急火燎地趕來了內院,遙遙一見薛賾禮,立時道:「世子爺,宮裡來人了。」
這下,薛賾禮就更沒有心思與史清蘭廢話了。
宮裡來人,整個薛國公府三房的主子們都要穿戴好服飾出來見禮。
史清蘭哪怕再難堪與傷心,卻還要在丫鬟們的攙扶下回閨房內換衣衫。
她動作最慢,被婆子們催促著這才趕去了前院。
史清蘭到的時候,前院已經跪了一大片烏泱泱的人。
二房三房的姨娘庶子庶女們都到了。
史清蘭白著臉跪在了最後。
御前總管親自帶著人,捧著聖旨來了薛國公府,一聲拿腔作調的尖利聲唱起,跪著的人又將頭埋低了幾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仰承皇太后慈諭,薛國公世子薛賾禮,名門良將之後,入仕五載,克勤篤正,行明持修,忠正廉隅。蘇氏長女,名莞絲,品雅端淑,聞禮克嫻,執釵亦卓雅絕華,今及芳華之年待嫁閨中。潭祉迎祥,二人金玉良緣、百年相合,今下旨賜婚。①(引用百度文庫賜婚聖旨)」
薛老太太跪在前方,身子雖顫顫巍巍的,可天家威勢在前,她只能滿懷鄭重地接下聖旨。
御前總管端著笑,先瞧了一眼薛賾禮,再瞥了一眼他身邊跪著的蘇莞絲。
「薛世子,咱家在這兒恭賀您新婚之喜。大婚之日,可別忘了咱們宮裡的這幾個奴才呢。」
一聲歡笑,薛賾禮一把扶起了身旁的蘇莞絲,光明正大地彰顯著自己對她的心愛。
「總管說笑了。」薛賾禮給了冬兒眼神示意,冬兒立時奉上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
御前總管掂了掂銀子,道:「還是薛世子做事體面。」
宮裡的這群人離去後,薛老太太便白著一張臉,從女眷里找出了史清蘭。
她只覺得萬分愧對史清蘭,即便是在人前,也一聲一聲地說道:「清蘭,老祖宗會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