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道:「二叔母放心,我已敲打過底下的丫鬟們,不會有人走漏半句風聲的。」
「禮哥兒媳婦做事可靠,二叔母相信你。」鄒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說完,蘇莞絲又去前廳待客迎送,鄒氏則派了心腹嬤嬤去沈家「滅口」。
說是滅口,其實不過是砸下厚厚一筆銀子,讓沈家人立刻收殮沈氏女的屍身,不要將事情鬧大。
她了解薛如懷的性子,若是被他知曉了沈氏女自盡投河一事,他是絕不可能再將秦容婉娶進門的。
後頭的事後頭再說,怎麼也得把今日的婚事給辦完,否則薛國公府的臉面該往哪裡放?
鄒氏提起了一顆心,片刻都不肯鬆懈,眼瞧著薛如懷與秦容婉拜了天地,喜婆們將秦容婉送入洞房。
鄒氏的那一顆心才算是落了地。
等到洞房花燭夜後,等到秦容婉徹底成了兒子的女人,便是沈氏女的事鬧了出來,兒子也無法悔婚了。
如此想著,鄒氏嘴角才露出了點笑意來。
嬤嬤勸哄著她睡下,她也卸下釵環上了榻,才閉上眼就聽見外頭傳來了一陣吵嚷聲。
丫鬟慌慌張張地跑進內寢,對她說:「太太不好了,松鶴院鬧起來了。」
松鶴院便是薛如懷與秦容婉的新婚屋舍。
鄒氏一聽便嚇得起了身,趕去松鶴院瞧瞧發生了何事。
才趕過去,就遇上了一身喜袍,卻面色冷硬,正急匆匆往外院的方向趕去的薛如懷。
鄒氏心間一凜,喝他一聲:「懷哥兒,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聽到鄒氏的聲音,薛如懷猛地停下了腳步。
夜色迷濛,他站在原地,抬起一雙通紅赤血的眸子,咬著牙問鄒氏:「嬌嬌出了事,母親為何不告訴我?」
鄒氏聽了這話後如遭雷擊,愣了半晌後才答道:「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有什麼事不能先撂著明天再說的?婚姻是兩姓之好,秦氏已成了你的妻子,你該對她負責才是。」
誰知薛如懷死死隱忍著的怒意與不忿因為她這一番話而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若不是祖母和母親不肯,今日兒子該娶的人是嬌嬌,那麼嬌嬌也不會……不會死。」
說到尾處,薛如懷已是潸然淚下。
滿心悲愴之下,薛如懷嘶吼出來的聲音極大,大到連屋內的秦容婉也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還披著喜冠與喜服,臉上妝容精緻美艷,只是那雙眸子卻茫然失神,裡頭寫滿了無措與哀傷。
新婚之夜,夫君為了別的女子拋下她憤然離去,甚至還為了別的女子而悲傷大哭起來。
叫她怎麼能不傷心?
*
翌日。
也不知鄒氏用了什麼法子安撫薛如懷。
總之,當夜裡他沒有離開松鶴院,只是睡在廂屋發了一夜的呆。
晨起,秦容婉給長輩們敬茶,蘇莞絲作為長嫂,也在旁笑盈盈地站著。
薛老太太給秦容婉的見面禮,比當初給蘇莞絲的要豐厚不少。
秦容婉早打聽過從前的舊事。
拿了厚禮後,她便朝著蘇莞絲盈盈一笑,神色里有些得意。
蘇莞絲抿了口茶,忽而對一旁的唐氏說:「母親,昨夜裡夫君寄來了兩封家信,您的那一封一會兒我讓冬兒送去榮禧堂。」
唐氏聽後有些歡喜,金嬤嬤在旁笑道:「世子爺定是怕太太和大奶奶擔心,這才隔三差五地寫信回府。」
一向低調的蘇莞絲今日卻接了金嬤嬤的話。
「夫君囑咐妾身要孝順祖母和母親,還說太子對他很好,路途上也沒有遇到什麼難處,讓我們不必擔心他。」
她這樣親昵地講述著自己與薛賾禮的事。
秦容婉聽著心裡很不是滋味。
方才心中生出的那點得意與驕傲也蕩然無存。
敬茶禮一過,鄒氏便頂著眼下的烏青,對上首的薛老太太笑道:「母親,昨日兒媳瞧著禮哥兒媳婦一人料理著家事,很是辛苦,不如讓婉兒幫著禮哥兒媳婦一起管家,她們妯娌二人年紀相仿,想來一起管家也是樁美事呢。」
蘇莞絲聽後只朝著鄒氏瞥去一眼,心裡暗諷,這世上怎麼會有人的臉皮如此之厚。
薛國公府長房當家,將來這爵位也必定落在長房手裡,二房白吃白住不說,還從公中撈了不少油水,如今又要來搶管家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