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等她發話,錢萊就像是已經預知到自己要被掃地出門一樣,啪一下睜大了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許清歡認真看了會兒,然後邁起他蹣跚的腳步就撞了過來。
許清歡的肩膀被他撞得生疼,這麼大個個子壓下來,她差點栽倒。
錢萊的下巴就搭在許清歡的肩膀上,許清歡使勁給了他一下讓他滾開,結果他像是聾了,完全沒有反應,還藝高人膽大地當著陸明澈的面就把許清歡抱起來,要往屋裡走。
「錢萊!」許清歡狠狠捶了他的背讓他放她下來,結果這醉鬼無動於衷,單手摟著她就進了家門,還把陸明澈鎖在了門外。
陸明澈:「……」
進了客廳,許清歡使勁踹了錢萊一腳,他吃痛地嚎了一聲,這才把許
清歡放在了沙發上,但是依舊沒有要就此結束糾纏的意思。
他用他迷濛的雙眼盯著許清歡,盯了半天,許清歡也就那麼瞪著他,準備扇一巴掌把他扇醒。
然而她的巴掌還沒出來,錢萊就直愣愣地捧起她的臉,啪嘰一聲在她臉上嘬了一下。
「……」許清歡捏著拳頭,真的對這個流氓忍無可忍。
然而流氓本人在耍完流氓之後自己還委屈了起來,他就那麼睜著那雙濕潤的眼睛盯著許清歡,眼尾泛紅,像是誰辜負了他一樣。
許清歡坐直了身子,看著面前醉醺醺的人伸出手輕拍了兩下他的臉問:「為什么喝酒?」
錢萊不說話,只是蹙著眉盯著她看,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
可能是喝了酒,他的鼻尖也有點紅,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受傷的小動物。
「……不說算了。」許清歡見他低下頭裝啞巴,也沒了耐心,站起身來準備回臥室。
結果她剛轉過身,身後就被人摟住了。
錢萊也站了起來,微微俯身從背後抱住許清歡的腰,下巴依舊擱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脖頸間蹭了蹭。
許清歡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有些濕潤,她偏過頭才發現是錢萊在流眼淚,這個人是真的很愛哭,看電視劇要哭,喝酒也要哭,大滴大滴的眼淚就那麼滑落在她的皮膚上,又溫又熱。
許清歡被他抱著沒說話,過了很久,她才生硬地從自己嘴裡擠出幾個字來:「……你哭什麼?」
錢萊在她背後使勁地吸鼻子,許清歡這才發現他的聲音啞了,變得很低很低,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
「……你不喜歡我,你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我。」錢萊一邊哭一邊委屈地控訴。
他說著,又把手挪到了許清歡的小腹處,那裡十分平坦,即使是吃飽了飯也沒有什麼起伏。
「孩子呢?」他一邊撫摸著許清歡的小腹一邊問:「不是說只要孩子不要我,怎麼我現在連孩子都沒有見到。」
他的話顯然是意有所指,許清歡反問了句:「什麼孩子?」
錢萊繼續哭:「遊輪那晚的孩子,你那天是想要一個孩子對不對,根本就不是因為喜歡我。」
他越哭越悲傷,把眼淚都抹在了許清歡的肩膀上,許清歡的肩頭一片濕潤,涼涼的。
看來他是又從別人嘴裡聽說了什麼。
許清歡轉身把他推開,和他面對面站著,問:「誰告訴你這些的?」
「江宥安告訴我的。」錢萊紅著眼看著她開口,像是氣急了但又無能為力:「你喜歡江宥安,那為什麼還要我跟你生孩子,為什麼後來又讓我做你男朋友,我很好欺負是不是?」
他說這些話時緊緊盯著許清歡,一邊吸鼻子一邊喘氣,身上的酒味不可避免地鑽進了許清歡的鼻腔里,但意外並不難聞。
「我不喜歡江宥安。」許清歡直接開口,臉色也冷下來:「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他還說……」
錢萊說到這裡,又皺著眉吸了吸鼻子,彆扭地盯著許清歡。
「他說你們是初戀,我就是你的一個工具,你們會複合,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說完又緊緊盯著許清歡:「你們又在一起了是不是,我今天下午都聽到了,江宥安還跟我耀武揚威,說我很可悲。」
不知道是不是最後這句用的力氣大了點,錢萊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許清歡伸出胳膊拉住了他。
她把錢萊扶到沙發旁邊坐下,自上至下地垂著眸盯著他的臉在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我跟江宥安只在一起了兩天,沒有牽過手更沒有接過吻,我對他也沒感覺,算不上什麼初戀,也不可能跟他複合。」
「至於你,錢萊,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結婚絕對不是為了利用你。」
「不是利用——那是因為什麼?」錢萊抿著唇盯著她問,目光直直的,像是這樣就能從她臉上盯出答案來。
「不為什麼。」許清歡伸手抹了一把他的眼淚,又在他衣服上擦乾,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但是只要你想跟我在一起,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跟你離婚。」
「嗚嗚嗚嗚」錢萊又把頭埋在她肩膀上大聲哭:「為什麼,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這樣,這樣只會、只會……讓我更迷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