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西雨笑了笑,表情輕鬆。
因為失血較多,他臉色略有蒼白。
「謝謝。」遲疑片刻,終栩還是暫且壓住心頭的疑問,輕聲道謝。
「不用客氣,當時的情況你的眼睛可能會受傷,換成我的話就只是皮肉傷,所以我肯定得出手。」
陳西雨微微一頓,像是看出她心中的疑問,也遲疑片刻,然後笑道,「而且,這是我欠你的。」
他緩緩抬起手,在觸碰終栩的左眼前停住動作,只是指了指。
終栩面露驚訝,向來平靜的眼底泛起波瀾。
「當年,你救過我。」他定定看著她,然後用玩笑的語氣說,「沒想到,陳西雨的名字,你從來沒記住過……你該不會,連自己曾經見義勇為的事跡,也不放在心上,清除記憶了吧?」
終栩轉眸看向窗外掠過的濃霧,淡淡道:「我記得,但我也不是見義勇為。」
*
她沒有家。
初高中時,她被送到以嚴苛管理聞名的寄宿學校。
校園霸凌很常見,老師信奉棍棒底下出好學生。
不過,沒有人敢輕易欺負終栩。
在進入學校之前,她已經是狗嫌人厭,叛逆與乖張都是她身上的標籤。
某次,她意外遇到霸凌者們的'遊戲'。
被霸凌的是同班同學,不過終栩並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事實上,所有同學的名字她都沒記住過。
終栩略有印象,雖然陰鬱寡言,但長得不錯的少年。
長得不錯確實是重點,總是更容易有印象。
少年被一群人揍得鼻青臉腫,霸凌者也沒打算放過他,說要和他玩一場遊戲。
樓道里出現的第一個人,如果他上去打那人一拳,他們就放過他。
終栩就是那個出現的第一個人。
少年並不想完成這場'遊戲',沒有對她動手。
毫無意外,霸凌者們扯住少年的頭髮,打算繼續教訓他。
終栩是從來不管這些事的。
不過那天,她多瞥了一眼。她看到少年的眼神像是一潭死水,沒有求生欲,她很熟悉這樣的目光和氣味。
他們是同類人。
死了就解脫了。
她漠然地想。
「看什麼看?」
這群霸凌者里有個新來的人,注意到終栩看來後,不爽地問道。
旁邊的人扯了扯他:「算了,別招惹她。」
「幹嘛?不就一女的,她有什麼靠山嗎?」
「她是沒什麼靠山,但她……不怕死。」
聽到沒什麼靠山,新來的人語氣更挑釁了:
「想見義勇為啊?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見義勇為會早死哦。」
其他霸凌者們並沒有太在意。
因為終栩不太容易被激怒,無所謂別人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