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1 / 2)

趙阿大卻駁道:「空心是不假,人卻又怎麼進那泥胎里!你如此誣衊神靈,神靈定不饒你!」

鬧了一陣,便拉拉扯扯要與他到府君廟一看究竟,爭個對錯。

外頭還灑著微末的小雪,竟也到了人眾里便化成水,鬥不過他這一群人的氣性。

應憐聽了個七八成,起先不曾開口,這時卻走出屋來,逕入人群,到得宗契身旁。

飄雪落在她濃密的鴉青鬢髻上,一霎兒價如皎珠點點,又沒了蹤影。分明一般步態、一樣身段,她行行止止,淺笑端莊,便明澈天然,使人恍有迎春之感。

粗魯吵鬧的氣勢便登時停了一停。她趁著當口,輕聲細語,仿若不聞那等扭斗,「崔府君有靈,我們素來是曉得的。昨夜不慎撞損他金身,是我們的不是,凡間錢財與我二人無礙,拿出一二分與爾等修便是。我與法師得罪府君,自會當面呈罪。爾等莫要再聒噪,若惹了法師不忿,待表奏府君時,參上一本,可就非止平常禍殃了。」

這又與她素日說話不同。宗契微微愣神,聽來又更摻了三分淡、三分傲,連拿眼瞧人,也抬了三分頜,瞬時就有了官樣的漫不經心。

宗契聽得直想笑,道她膽子不大,揣度人的本事卻不錯,居然連帶自己也吹捧成了什麼「法師」。

法師就法師吧。

她搭橋,他也就順勢過了,道:「釋門與道門雖不同,卻都同住一層天;我雖是釋門弟子,卻時常參見崔府君的,通個關係、走個門路不是什麼難事。」

眾人面面相覷,有信的,有不信的,更多半信半疑的。

趙阿大自然不信,起頭鬧道:「嘴上說說,誰不會?你們識得崔府君,我還識得閻羅王呢!」

宗契卻笑,「這個好辦,那咱們就來驗一驗,是你有神通,還是我有神通。」

他特特瞧了一眼應憐,見她繃著臉,那眸子裡卻映出了點驚異來,便向她微微挑眉。

趙阿大顯然底氣不足,但認定宗契也是個強撐門面的,沒臉沒皮地先發制人,「你若真有神通,便把我這條腿醫好,縱是我向你磕一百零八個頭呢,我也認得!」

「那不行,」宗契幾分哂笑,瞧他便似居高臨下,「你德行太差,斷腿是命裡帶的,太上老君都醫不得。莫說一百零八個頭,你磕一千零八十個也沒用。」

說罷,環望四周,瞧見對門家院裡有樽粗陶瓮,一抱的尺寸,雖舊,卻還穩固,便指著道:「就它吧。我一指而去,叫它破,它立時便

破,絕不拖延半分。」

「這是何神通?」有人便問。

宗契答得十分順溜,「皆因萬物有神宰,這陶翁自也有瓮神,然品階在我之下,故我一道無字敕,它不敢不從。」

瞥眼卻見應憐想笑不敢笑的模樣,忍得萬分辛苦。

他便讓人散開,各自分出十來步的距離,自個兒在中央,隔了兩道半人多高的木籬笆和土牆,堪堪丈余,便開始念敕咒。

一忽兒有人打了個寒顫,小聲道:「我怎麼覺得發冷,你們冷不冷?」

一陣風來,夾著雪子,兩三個附和,「冷,真冷!」

「莫不是那瓮神已至,這才教人打顫?」又有人猜測。

眾人便三兩聚頭議論,又都不敢高聲。一會兒宗契停了敕咒,便指那瓮教人看,「瓮神已降,就在那。」

各人伸長了脖子去看,眯了眼兒去看,手打簾棚去看,有那實心眼的便急,「我怎麼什麼也見不著?」

「見著了、見著了!」有幾人便喊,「正是呢!是瓮神!」

一時見著的高人一等,未見的懊惱不迭。又有叫喊的、跪禱的,還有小兒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只宗契老神再在,兩隻手籠進袖筒里,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兒。

楊氏肚裡發慌,到得應憐身邊,不敢平站,在她肩後半步,挨近了細聲問:「法師究竟是何方神聖?這樣年輕,又這樣神異,我先前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望乞恕罪呀!」

應憐倒很是大度,繼續漲他聲勢,「法師是五台山高僧,曾得十八羅漢真傳的降龍伏虎之術;又與四天王、四菩薩共諦聽盧舍那佛講法;歸來途經補怛洛迦山,為風浪所阻,只因南海觀音菩薩留他論法,共歷一十八載。不想歸來下界,已是人間改朝換代,神靈易主,一應神通又不得施展,便只能耍些小計。你瞧他年輕,實則他已不知春秋幾何,只曾記赴盧舍那佛會時,正見一紫氣之人,斬白蛇而起。」

「乖乖,那不是漢家故事麼!」楊氏咋舌。

應憐但笑不語。

最新小说: 失重露水 小哭包被暴躁竹马捡走后 被分手后,乖绵羊爆改狼崽玩强爱 重生bug修復中[快穿] 我是主角受早死的夫君 前夫處處護青梅,重生改嫁他急了 八零:腹黑軍官讀我心後淪陷了 抱到重生嫡姐大腿後 古言短篇4:囡囡 春色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