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緩緩抱住她,發現她在發抖。
「別碰我!」她低喊著掙扎。
沈七卻抱緊了她,低聲道:「我去殺他,我替你殺他!」
趙南若的掙扎緩了緩。
「我只希望你記著,無論怎樣的仇恨,都不值得你付出過份的代價。你還年輕,日子還長,不管為了什麼,都不要再糟蹋自己了。」沈七捧起她的臉,端詳片刻,在柔嫩如花瓣的頰上輕輕吻了吻,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走到門邊時卻又忽然站住,靜默了片刻,輕聲道,「你練的那個毒功,儘早散了吧,那功夫是要命的。」
說完這句話,他大步走出門去。
沈七走時細心地把門關了起來,現在,門被風吹開了。
急風卷著雨線惡狠狠地撲進來,瘋狂地撕扯著趙南若的頭髮。脊背上掠過一陣寒流,她不由打了個哆嗦。突然,她唇邊牽起一絲冷笑,拾起地上的斗笠扣在頭上,在下巴處將絲帶打好結,也走進了急雨中。
粗而密的雨粒從黑沉沉的天空砸下來,結成一張大網,將整個天地都籠罩了進去。忽然一道閃電划過,映亮了伏在沉碧草色間的慘白梨花,也照亮了急雨中紛紛而墜的花瓣。陡然,墨色的枝葉間寒光一閃,隨即消失。當第二道閃電亮起,一雙嗜血的眼睛在枝葉間顯露出來。
在廊前站了片刻,趙南若緩步走到梨樹下,停下腳步,抬頭仰望。
「這樣涼的雨夜,卻要麻煩鬼劍先生為我在外面守護,真讓我過意不去啊。」她微笑著掠了掠頭髮,笑靨如花。
就在她開口的剎那,一柄窄若手指的利劍沿著樹幹閃電般刺了下來。
「賤人!原來你是相府內奸!」男子低喝。
趙南若笑著滑步移開,「你還能揮劍嗎?」
雨幕中的男子枯瘦如柴,面上覆了一張青銅面具,乖戾形貌如地獄使者一般。他沒有答話,劍光疾閃,直取趙南若咽喉。趙南若兩手空空,滑步遊走在劍光中,險象橫生,卻談笑自若。
「你的劍慢了許多啊,鬼劍先生。」趙南若輕輕嘆息,突然伸出右手,抓向疾刺而來的利劍。
鬼劍心中一喜。
他手中這柄劍鑄自名師,鋒利無匹,削鐵如泥,就算對方練有佛門的拈花指,也勢必要被一劍斬斷手指。這小賤人,倚仗著他中了毒,膽敢如此出手,分明是找死。他腕上微一使勁,劍鋒向趙南若手上削去,然而沒有預料中切開血肉的質感,反而有一股拗勁自下而上扳了過來。
「嘣!」的一聲脆響,鬼劍只覺胸口仿佛插進了一把雪刀,而後一陣滾燙的灼痛。
趙南若把折斷的劍刃插進鬼劍胸口後,迅速後退。
濃稠的血水從鬼劍胸口噴出,落在地上,染紅了泥地,在雨水的沖刷下迅速變淡。雷電轟鳴,驟雨如傾,電光照在鬼劍的青銅面具上,森然可怖,面具上裸露出的眼睛充滿了不信任與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