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笑呵呵道:「你剛生那日這丫頭便鬧著要過來,要不是我攔著,只怕早就讓下人收拾好東西過來小住了。」
「說到小住,菀菀,阿錦在這住了那麼久,我卻都沒機會好好欣賞過這寧園的景色,待你身上痛快了,我也來小住幾日。」說話的是程立嬈。
少甯抬眸看了她一眼,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笑盈盈望著她。江氏上前來為女兒解圍,掬著笑容說:「你這孩子,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之前在府中明明說的是要過來為你阿嫂照看侄女,怎麼到了跟前,偏嘴笨成這樣,冷不丁來這麼一句,人家還以為你是過來打秋風的呢!」
少甯腹誹江氏說話的方式,又自忖她可不敢同程立嬈以姑嫂相稱,讓程立嬈喊自己一聲嫂子,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可江氏既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說別的,只引著大家往裡面走,一面走,一面道:「老夫人已在綠章閣等候多時了,可惜這次二表嫂要照顧幾個月大的小侄兒,三表嫂又近了產月,她們不便前來,老太太瞧不到曾孫,只怕會老大不高興呢!」
還是方氏會說話,唉了一聲道:「誰說不是,不過也不急,再過半年,你兩個嫂嫂就都能出門子了,屆時帶著孩子們,套了車駕,親來寧園一遭,讓老夫人也享受享受弄孫的樂趣。」
江氏卻道:「何必這麼麻煩,既老夫人想念程宅里的人,回去便好了,兩個宅子離得也不遠,坐著馬車兩三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自程老夫人搬出程宅都半年多了,燕京貴婦圈子裡早就風言風語了,再住下去,只怕要指責他們夫妻不孝了。
方氏看了這妯娌一眼,簡直不知該說什麼了,要她說,他們當年對不住明凝小姑是事實,現在老夫人愛在哪住,就在哪住,只要寧園同程宅來往密切,別人說嘴幾次也就過去了,何必非要爭這個惹王妃不開心。
少甯卻仿若沒聽出江氏話中的意思,只含笑問向程立嬈道:「我有些日子沒出門了,消息閉塞,不知二表姐可許了人家?」
程立嬈聽罷露出悵然之色,江氏也黯然下來,赧然道:「去歲末,倒是也有人上門說合過,中人說那家原是在外埠任職,剛搬來燕京,家風、樣貌、門第都不錯。」只一樣,那郎君歲數有些大了,過完這年,都虛歲二十九了,說是一腔心思用在仕途上,這才耽誤了婚期。
若當真是這樣,倒是也沒什麼不好,知道上進總比仗著爵位日日在家中招貓逗狗強,再說大些也有大些的好處,大些會疼人,嬈兒嫁過去也能享享福。女兒被耽誤了婚事,眼瞅著一年大過一年,江氏本想就這樣定下來,可偏巧程立嬈不樂意,覺得這樣大還不娶妻,別是身體有什麼毛病吧!江氏沒辦法,只得托人去打聽,竟問了出來。說是這家的郎君早先曾同恩師家的女兒定過親,可不料還沒成婚,那小娘子竟被一場風寒要了命,這郎君倒是深情,足足為師妹守完了三年,這才同意家中重新張羅婚事。
對未婚妻用情至深本是男兒赤誠之色,若遠遠望著時,自然會對這樣的郎君心生敬仰,可一旦婚事落到自己頭上,便覺得滋味沒那麼好了。他待前人心無旁騖,後來的人,再好也只能落了下乘。
猶豫來猶豫去,江氏還是做主將人婉拒了。哪知道,後來竟再無人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