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何時跟在梨渺身邊的神秘人物,會獨自出現在他的獄門前,是這十年間的頭一回。
今歌白居高臨下看著那俊美卻落魄的男子,眼神憐憫又譏諷。
「我是來給你選擇的,清宵子。」
他迎著清宵子涼薄如劍刃的目光,走到他的跟前。
「明天便是二月十六,阿渺定下的大婚日,巳時她便會來接你拜堂成親。」
清宵子冷寂的眸中終於浮現一絲波紋。
原來明日便到了二月十六。
——他撿到她的日子。
「萬眾景仰的清宵劍尊,定然不會與毀滅師門的逆徒同修共好,你不容,世理更不容。」
今歌白微微向前傾身,眯起眼角。
「何況她將你囚了十年,修為破損的你,連她這金丹期都能隨意將你擺弄,你不從,她便再囚你十年,百年,千年,直到……」
清宵子睨來目光,打斷他輕佻又愉悅的話語。
「你究竟想說什麼。」
今歌白止了言,嗤笑一聲直起身,手托一隻紅底的琉璃瓶落在他眼前。
「燃心散,服下這瓶,半炷香後,便會渾身燃盡,屍骨無存。」
「對你,也算是永升極樂了罷。」
「燃心散……你是魔宮的人?」
清宵子攏起劍眉,詫異尚未散去,他恍然想起什麼,猛地張眼掙向前。
「渺渺……!」
鎖鏈劈啪作響,瞬間在他頸上扼出猙獰的紅痕。
便是這一動,他破碎前襟下的胸前刻字也扎在了今歌白眼底。
那東一塊西一塊的雋秀小楷,刻的全是
一個「渺」字。
今夜白握著燃心散後退半步,有些錯愕。
他張大雙眸俯視著清宵子血絲密布的眼睛,訝異道:「都落到這般境界,你竟還在擔心她?」
他恢復平靜,若有所思地念道:「清、宵、子。」
忽而他便笑出了聲,仿佛發現了有趣之事。
可惜這方圓卻無人能與他同樂。
少頃,今歌白挺直了身軀,似笑非笑。
「劍尊放心,我不會傷她半分,你死後,我會好好照顧她,像從前在你蔭庇下那般,讓她不受世俗侵擾,讓她永遠天真,永遠忘了你。」
「所以,你大可安心去了。」
他眼角輕彎,分外狡黠。
清宵子轉瞬卸力,垂肩埋首重重呼吸,仿佛方才的掙扎已耗盡了他的全力,只因有著鎖鏈的桎梏,他才沒有墜在地上。
今歌白再度將燃心散遞向了清宵子面前。
清宵子抬眸凝視著他掌心小瓶,之後良久,都未動作。
今歌白歪了歪脖頸。
「怎麼,捨不得?」
清宵子平復了呼吸,人也好似埋在了冰湖裡,靜得可怕。
「我現在不能死。」
今歌白的眼中掠過一絲銳利。
清宵子:「我要她親眼看著我死。」
此言一出,又輪到今歌白詫異。
劍尊低垂的眸再度顯出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