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緊張,你我師徒關起天窗說亮話,鍾渠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穆忘朝淡淡看著道人,鎮定道:「弟子不知。」
「是或不是,你怎會不清?」道人輕笑。
穆忘朝:「鍾師兄邀弟子決鬥,弟子這些日勤加苦練,準備良多,想必鍾師兄亦是如此。他是否會為了這場決鬥以身犯險導致遭遇不幸,弟子不知。」
「鍾渠此子乖張跋扈,多為同門不喜,本君也知曉一二,你入門不久,即便有所爭執,也不至於鬧出人命。」
「你沒有理由殺他。」
靳無常悠悠說著,穆忘朝垂眸靜聽,他卻話鋒一轉,一字一頓道:「可若……他想殺你呢?」
穆忘朝眸光稍凝,抬睫看向道人笑裡藏刀的眼睛。
「此話何意?」
靳無常:「常聽鍾渠為難新人弟子,卻從未見他邀誰公正一戰。他築基後期修為,怎會對你這鍊氣弟子發出邀請?故而本君猜測,他極可能看破了你的赤日血脈。」
穆忘朝:「若鍾師兄早對弟子有加害之心,他便無由挑起這場盡人皆知的決鬥。」
靳無常輕笑:「蒙人的幌子,本君用得可比他熟……咳,此事是你所為也無妨,頑劣弟子咎由自取,本君不會怪罪於你,自會想法兒將鍾家夫人打發了。」
少年雙目明澈,冷靜出言:「非我所為。」
道人摩挲起下頦,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殿內陷入短暫的寂靜,桌案上的道人姿態閒散又放肆,穆忘朝卻並未因此而放鬆警惕。
對擅詐之人而言,任何模樣都可能是偽裝的一環。
「你如何看阿渺那姑娘?」靳無常忽而話鋒一轉。
穆忘朝怔了怔,他突然在此時提及渺渺,難不成已懷疑到了她的身上……可這又出於何等緣由?
他平下微震的心,遲疑道:「她修習醫術很是用功,掌門為何問起這個?」
「噢,不過是看你二人交好,又一同入派,我見著你便不由得想起她來。」
靳無常語氣隨意,神色泰然瞧不出破綻。
「眾弟子近日時常與你切磋,可有同她交過手?」
穆忘朝:「……渺渺並未參與切磋,但若見弟子受傷,她總會出手療愈。」
靳無常:「這麼說,她是鐵了心要修醫道了。」
穆忘朝沒有應聲,他莫名覺得,掌門這話的語氣有種捉摸不透的怪異。
道人上身略微後仰,沖他撣了撣手。
「下去罷,將星河喚來。」
穆忘朝端臂施禮,從容退出殿門。
廣場上,眾弟子彷徨等待,碎語不斷。
梨渺默默在角落等待,聽悉星河在耳邊說著種種離奇猜測,她隨口應和,心中卻在思量鍾家之事。
殺一惡徒並非什麼大事,但若那李夫人最終追究到師尊身上,她便要斟酌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