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蕭兄這性子,身在盛月坊可真是委屈你了。」
悉星河剛出房門,也加入了討論。
經過昨晚一番鬧騰,她十分確定,自己最初在他面前刻意作得矜持有禮,實屬多此一舉。
他除了這身打扮和對音律的執著,其他種種,都與她想像中的盛月坊雅士毫不相干!
「在下不解,宗門首徒不就該以身作則、樹立榜樣嘛,似蕭兄你這般不守規矩,是怎麼能當上大師兄的?」
蕭嵐雙臂環胸,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我們盛月坊可沒有強者為尊的說法,在我之前入門拜師的師兄師姐,要麼做了長老,要麼四海雲遊,要麼自立山門,首徒的位置便這般一步一步落到我頭上,而我又未突破元嬰,無法出師,尚未獲得選擇後路的資格,便只能這般咯。」
「那蕭兄出師以後,打算做什麼?」梨渺輕聲問道。
男子略微仰首,唇角輕勾,神態恣意。
「嗯……或許去遍游五州山川,或許去探尋遠海未知之秘,又或許下至凡界,做個行蹤難測的賣藝人。世間樂趣何其多,若不能盡歷,該是何等遺憾!」
「不求登天為仙神,但做人間逍遙客,蕭兄之志……亦令人心馳神往。」穆忘朝目光悠遠,喃喃說道。
蕭嵐含笑打量少年片刻,旋而揶揄道:「從昨晚下船至此刻,小兄弟總算捨得同蕭某說句話,怎麼,怨氣消了?」
穆忘朝眼眸微張,掩下心底一閃而過的窘然,平緩道:「我又何曾對閣下有過怨氣。」
「噢?那約莫是我多心了,原來小兄弟只是天生冷臉罷了。」蕭嵐眉眼彎起,說得雲淡風輕。
「……」穆忘朝抿了抿唇,不再搭話。
眾人閒聊著踏上路程,晌午之時,便見到了盛月坊的影子。
盛月坊建於水域之上,嵌於大小數片湖泊之間,與山水交相輝映,院落樓閣分散成群,以蜿蜒長廊相接,錯落有致,若自雲端俯瞰,彷如蛟龍盤踞,目視者無不驚嘆其布局之精妙。
站在盛月坊大門前,清韻靈氣頓如薰風撲面而來,宛如登臨瑤池閬苑。
說是大門,實則乃是一座寬大的碧玉牌坊,雲紋如濤,更似天上仙府。
牌坊內側有一女修坐守,閒來無事,正繪著工筆,聽到動靜,她抬起頭來,詫異道:「咦,大師兄怎麼這會兒從外頭歸來,莫非昨晚……你偷偷溜了出去?」
她狡黠彎了彎眉眼,眸中波光浮躍。
蕭嵐身姿挺拔,義正辭嚴道:「非也非也,昨日我可是好好待在屋中,誠心默寫了三部經卷。只是我與幾位朋友早有約定,要帶他們來坊中游賞,故而今日一早便出坊迎候,師妹可別污人清白呀。」
「好好,是我兀自揣度,誤會大師兄了。」
女修笑吟吟地站起身來,朝幾人施了一禮。
「歡迎幾位客人,此時坊主應在承天台焚經祈福,不便見客……」
「知道知道,接待之事交給師兄便好。」蕭嵐轉眼又沒個正形。
女修想來早便習慣他的性子,悠悠聳了下肩,飄然坐了回去。
「諸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