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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渺聽著斷續的爭論聲,小嘴一癟,鄭重看向靳無常:「掌門,他們罵你。」
靳無常一展摺扇,漫不經心:「不過如此,比起本君曾聽過鄙夷之語還差得遠。」
他說著,還沒由來地低笑了一聲。
梨渺輕張眼眶,點頭贊道:「掌門好氣度。」
「掌門當初收下悉師姐時,可知她此般難處?」穆忘朝問道。
靳無常:「不曾問過,可看當時她氣鼓鼓的委屈模樣,便知是個離家出走的小丫頭。本君不忍她流落荒野,故而收入門內,實在心善吶……」
少年默了默。
「若弟子未記錯,掌門與悉師姐的師門契約中,違約費高達五十萬靈石。」
「彼時小星河才十歲,真是個奸詐狡猾的大善人吶。」梨渺隨聲數落道。
道人舉頭望樹望雲,仿佛與己無關。
梨渺淡定收回目光,看著石桌上獨自爬行的螞蟻,隨手將它彈開。
「所以,我們該怎麼辦?」
靳無常:「你我固然可為星河撐腰,也能強行將她帶走,可要解了這根結,還得靠她自己。」
正說著,廳堂中傳來男子嗔怒之聲:「好,你非執意如此,那便向為父證明,你有這個能耐!」
「如何證明?」少女賭氣道。
悉父:「用劍勝了我,你要如何,我都不再插手!可敢一試?」
悉星河眼眶圓睜,只遲疑了一瞬,便擲地有聲道:「試便試!」
男子冷笑,「想清楚了,你爹我年輕時候可修了數十年劍術。」
「那又如何。」少女撇撇嘴。
悉父:「好,十日後,你我一戰,若你輸了,便乖乖留下,莫再異想天開。」
「若我勝了,爹可不要反悔!」
「為父向來一言九鼎。」
悉星河怒氣沖沖跨出大門,悉母沉氣睨了悉父一眼,無奈道:「好端端的,又要動起手來了,閨女從小便想做個劍客,你非逼她從商,鬧得一家不快,這又是何苦。」
「我看她是毫無自知之明,非得吃幾次大虧不可!她若真有那天分,我何必攔她?如今倒好,和那些不三不四之徒混在一塊兒,還愈發頑劣。」
悉父幽怨看向夫人,「說到底,她對劍痴迷,還得歸咎於你,給她講甚麼清宵子甚麼江湖事,人沒三尺高,心都飛天上了。」
悉母眼角抽動,甩袖冷哼:「撿撿你那蹩腳劍術吧,十日時間,到時候輸了閨女,看你還如何嘴硬。」
……
聽到撞門之聲,梨渺回頭望去,不一會兒便見綠衣少女面目通紅地走來,每一步都似踩鼠一般用力。
她一屁股坐到石桌旁,憤懣又委屈。
梨渺定定看著她,懵懂伸出手,撫起她渾圓的腦袋瓜。
悉星河幾度深呼吸,臉色才勉強恢復了些。
「讓你們看到這般難堪的模樣,實在抱歉……」她低聲說道,眼裡滿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