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這些,清宵子震驚不已,惆悵忿然。
誰能知萬丈光輝的仙道魁首,竟有如此狹隘陰惡之心,偌大修真界,還能留得多少清淨之所?
「徒兒實在想不通,天衡宗主伏魔除惡不在少數,以正義之心享譽四海,又為何會為了掩藏『污點』,謹慎到令人髮指,寧願越描越黑。」
褚青梔低著
頭,惝恍說道。
「甚至茅紫山已然為其頂罪,他也仍不願放過師尊,要讓師尊隕落於雷劫之中……」
清宵子眸光稍頓,緩緩斂下眉頭。
「你說什麼?」
褚青梔失色的唇細微顫抖著,她抬面望著少年劍尊的眼睛,道:「徒兒不知巫馬裘做了什麼,只聽他說,他用了點手段,會讓師尊在承受渡劫天雷時,爆體而亡……」
男子雙瞳忽地凝縮,他後退半步,眸底如古潭掀濤,久久不平。
昔年,他與巫馬裘交情不深,卻相互敬重,在他渡劫前不久,巫馬裘曾來與他論道,或許便是在那時……他暗中做了手腳。
渡劫天雷之威,何其強盛,而若以天雷引爆他化神巔峰之體,清淨門方圓百里皆會寸草不生,彼時門內弟子十九人必然殞於湮滅之中,就算是渺渺也……
雷劫那日,他抵禦艱難,他原以為是自己體魄不濟。
劍尊怔忡仰望闊天,眼中泛出血色。
「即便渺渺不曾出手,清淨門也無法逃出血光之災……」
「背負殺孽的罪人,原來……本該是我……」
褚青梔心頭驀然一顫,她急迫搖了搖頭,淒切道:「不……師尊切勿這般想,一切都是那巫馬裘的錯,師尊是無辜的,十六師妹她……」
女子眸光晃了晃,低下聲音,不忍說道:「本不該有罪。」
清宵子眸中迷惘消褪,逐漸凝起劍鋒般的銳光。
「新仇舊恨,必將清算。」
褚青梔看著劍尊冷峻堅毅的面龐,胸中也燃起熊熊烈火。
她壓抑著心境,冷靜道:「可如今的師尊力量不復往昔,而巫馬裘將至渡劫後期,天衡宗也不乏高手能人,況且……世人不知巫馬裘之劣跡,貿然對其出手,反會敗了師尊的名聲,引火燒身。」
「為師從不是衝動之人,你的顧慮,我都明白。」清宵子道。
褚青梔抿了抿唇,她當然知道,師尊的心性,比她更沉。
「只是聲名於我已是浮雲,我只求本心。」清宵子略微壓睫,雙眸如淵。
褚青梔琢磨片刻,忽然張眸。「我險些忘了一件事,天衡宗密室底下,好似關著一些人,我聽到了他們的哀嚎……可我還沒來得及打探,便被巫馬裘擒獲了。」
「那地方只有宗主與長老可出入,弟子們似乎都不知,徒兒懷疑……那裡藏著更深暗的秘密。」
清宵子眯起雙眼,沉思片晌,溫和道:「青梔,你忍辱負重,已帶回了不少消息,於我、於清淨門,乃至於仙道,都意義重大。」
女子不禁動容,她赧然垂下臉,慚愧道:「三百多年,青梔都被仇人蒙在鼓裡,認賊作父。忍辱負重的美名,我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