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橫嘆了口氣,突然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胡詠蘭環抱雙臂靠著牆,燈光從她頭頂打下來,胡橫看不清她的表情。
胡橫把頭埋得很低:「媽媽,你殺人了,你這是殺人。」
胡詠蘭蹲下身子,伸出兩隻手臂:「那你帶我去自首吧,把我抓起來給我判死刑,反正活著也沒啥意思。」
胡橫憤怒地看了她一眼,問:「為什麼!」
胡詠蘭:「什麼為什麼。」
胡橫:「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胡詠蘭笑了:「有這股勁頭你當初怎麼不去問問秦志遠,他為什麼要對我們母子倆做這種事情?」
胡橫:「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我都三十多歲了!」
胡詠蘭冷冷的說:「過去很多年就可以當作這事不存在嗎?我只是在放下和不放下之間選擇了後者,我有錯嗎?」
胡橫嘴唇都在哆嗦:「可這是殺人啊媽媽,他雖然有錯,可是,可是……就像一個人闖了紅燈,那他就必須在路上被撞死嗎?」
胡詠蘭慢慢轉動了一下眼珠子:「那不然呢。已經闖了紅燈,可不就要做好被收屍的準備麼?」
胡橫啞口無言。
他稍微冷靜了一下,又抬起頭來:「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要對他動手,而且要跑出去那麼遠?這麼多年來我沒見你對他起過殺心,你現在為什麼突然這樣?」
胡詠蘭伸出一隻手捋了捋頭髮,在床邊坐下來。
隨著她的嘴唇一開一合,胡橫終於完整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原本,胡詠蘭並沒有想殺秦志遠,她幾十年如一日地沉浸在對秦志遠一家的偷窺中,隱秘感和刺激感就是她長久的舒適區。
她的舒適區第一次打破還是胡橫在上初中的時候。當時秦志遠搬家,突然之間就消失在她的視野里。
那次她緊跟著搬了家,沒過兩天就又開始美滋滋地進行她的偷窺行動了。
在胡詠蘭的視角里,秦志遠從來沒發現過她的存在。她的僥倖心理簡直要爆棚了,仿佛幸運女神也在包容她的小癖好。
因此她越來越嫻熟,越來越大膽。一開始她還戴著口罩帽子遮遮掩掩,後來出門就經常忘記戴口罩,或者不知把帽子丟到了哪個角落……但胡詠蘭總有種莫名的自信,認為不論如何自己都不會被秦志遠看到。
事情出現轉機是一個月之前。
秦志遠在超市買蜂蜜,胡詠蘭裝作挑選酸奶的樣子隔著幾排貨架偷偷瞄他。
但不知為何,秦志遠突然抬頭準確地看向了胡詠蘭的方向。
胡詠蘭嚇了一跳,趕緊回過頭來一邊假裝看酸奶包裝上的生產日期一邊用餘光看著秦志遠的方向。
秦志遠徑直朝她走了過來,開口直呼她的姓名:「胡詠蘭?」
看實在躲不過去了,胡詠蘭這才勉強抬頭跟他打了個招呼:「嗯。」
說完她轉身就想趕緊離開,這時秦志遠站在她身後問:「你到底在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