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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善財的女人也是他從江城帶來的。

她長得很漂亮,說話文縐縐的,看著像受過高等教育,不知道怎麼陰差陽錯地嫁了他,而且結婚這麼多年了,肚子總也不見鼓。

這是紀老六能為這個女娃娃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他想,如果連葛家也不願要的話,他就只有把她送福利院了。

起先,葛善財也是不樂意的,他出來開了門,問了男女後便笑著說:「如果是個男孩我就要了,養大了還能給我頂門立戶,就算不長進,耕田放牛總是沒問題的。這......你趕緊抱走吧。」

紀老六死死扒著門說:「別這麼說嘛,鎮政府的同志天天宣傳呢,生男生女一樣好。」

葛善財一味地要把這個衣衫破爛的老鄉趕出去。

後來他妻子來了,那個江城女人掀開襁褓看了一眼,讚嘆說:「好漂亮的小囡,她爸媽怎麼捨得,作孽。」

紀老六趁勢把人送到她懷裡,又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夫人,您和這孩子有緣啊。您看您生得這麼好看,跟畫上的菩薩似的,又端莊又慈祥,您養著她在身邊,這是積德行善的事啊,興許過個一兩年,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也許是最後這句吉利話,說動了這對膝下無子的中年夫妻。

總之他們留下了她。

葛善財這個勢利虛偽的男人,當晚就給她取了個封建意味濃厚且功利性非常強的名字,叫葛盼弟。

林西月這三個字,是後來讀書的時候她自己改的。

她離開那個可怖的家庭很多年了,若不是此刻聽見一聲久違的江南鄉音,林西月也不會坐在餐廳里,想起自己的來歷。

成長對她而言,從不是盈滿溫暖和香氣的體驗,世界也沒有在滲進窗欞的日光里變得明亮,她好像一直在黑暗的低谷里行走,摔過跤,陷入過泥濘的沼澤,在石壁上撞得頭破血流。

離她不遠的餐桌上,有個雲城女人正在哄自己的小女兒。

聽她說話,應該是不久前才來香港務工的,只不知道家裡碰到了什麼困難,才會以一副愁容示人,連點餐也這麼拮据,只要了個三明治給孩子解饞,自己一樣都不吃。

女人以為是自家小囡撥刀叉的聲響太大,吵到了面前這位優雅知性的年輕律師,她不好意思地點頭致歉:「對不起。」

為什麼會知道她是個律師?因為林西月的桌麵攤了一個筆記本,上面印著的那一串英文很眼熟——Kalkin&Hardy,中文名叫作凱華。

女人在一個中產家庭當傭人,家裡的男主人有很多一模一樣的,他是這家律所的合伙人。她常聽那個自大的男人跟妻子吹噓,說凱華的營收在全球律所中排到榜首,在經濟低迷的當下依然表現不俗。

林西月向女人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示意她沒事。

她端起面前的美式喝一口,順手翻了兩頁群里的消息。

「哈哈,我們的項目今天黃了,券商和審計全都懶得裝了,大家正興高采烈地收拾東西,撤場,各回各家咯。」

「接手上的項目今天就黃。」

「接明天順利撤場。」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接接接。

看得林西月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身為日夜勞碌的牛馬,大家好像都對IPO感到倦怠。

她也有相同的感受,一忙起來,上司們就不把人當人看了。尤其那幫口若懸河的券商,能力和獨立性又沒有,還不把保密合規當回事,總出一些打擦邊球的餿主意,逼瘋審計,也逼瘋律師。

林西月放下杯子,起身去付帳。

她額外要了一杯熱牛奶和ricotttຊa toast,指了一下那個雲城女人說:「一會兒端上去給她吃吧,就說是你們店裡贈送的。」

「好的。」

相遇是緣,不為這個老鄉做點什麼,林西月總覺得過意不去。

香港的早晨到處都在發報紙。

林西月穿街而過,老人手裡幾乎都卷著一張,走在去吃早茶的路上。

剛從紐約辦公室調過來時,西月也打卡了不少店,像走高檔路線的陸羽茶室,即便有名揚海外的老字號茶餅鎮店,也不耽誤它難吃,還不如隨便走進一家中式酒樓。

輕薄的晨光穿過德輔道中摩天樓的間隙,在巨幅玻璃幕牆上割出不規則的光斑。

林西月從電梯出來,一路微笑,打著半生不熟的招呼,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趁電腦開機的功夫,她又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最近工作量太大,全靠這些提神。

她坐下來,打開昨天晚上紐約那邊發來的併購協議,一字一句地審閱。

剛看了兩行,Flora就抱著一個紙箱子,敲了敲她的門。

林西月抬眸望去,她站起來,走到門口問:「怎麼,裁員名單里有你?」

這周她都在忙手頭上的這個併購案,裁員的事只是在例會上聽了一耳朵,沒有多關心。

全球經濟下行,市場不景氣,大部分美股和港股業務萎縮,就連凱華這樣的大所,業務較前兩年也少了很多,養不起這麼大規模的團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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