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林西月只覺得好笑:「你還活在建國前是吧?你這樣的人算什么弟弟!」
在她到葛家的第二年,葛善財就從他們那一支的兄長家裡抱來一個男孩子,取名叫世傑。
葛世傑是個天生的壞種,他牢牢地站在葛善財那一邊,自覺充當著封建父權的捍衛者,無限度地擠壓她的生存空間。
他們把大門關起來,不許林西月走出去一步,還逼著她摁手印簽協議,等年紀一到就和他領證結婚,說絕不讓肥水流了外人田。
他在葛善財的唆使下,性格更加的畸形荒唐,把林西月當成自己的所有物,深更半夜摸到她的房裡親她,嚇得她半死,後來不鎖門根本不敢睡。
葛世傑賊兮兮地說:「說的是啊,我本來就不算你弟弟,我應該是你的......大城市管這叫未婚夫,對不對呀大學生?」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卑劣的人,就連聲音也粗糲得像砂紙。
這兩年她在京城讀書,身邊的同學也好,師長也好,哪怕是不可一世的趙家人,文化素質都是很高的,她在謙遜溫和的環境下待久了,以致於乍然聽人這麼說話,胃裡涌動一陣噁心。
林西月也懶得和他糾纏了,她看了眼四周,正準備打110找警察的時候,樓里走出幾個他們班的男生。
班上的女同學被人為難,他們很警覺地走過來,自動圍在了西月的身邊。
北方的男孩子身材都魁梧,越發襯得葛世傑賊眉鼠目,矮小乾瘦。
有人問西月:「他在找你麻煩是嗎?」
林西月點了下頭:「嗯,這個人攔著不讓我走。」
他們故意加粗了聲調,對看起來就像小混混的葛世傑問:「你幹什麼的,從哪裡來的,是我們學校的嗎?找西月做什麼?」
葛世傑看他們人多,恨恨地用手指了指林西月:「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就要走,但他們班的男生不肯,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罵:「還敢威脅她!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否則我們就把你送進局子裡,知道尋釁滋事要拘留多久嗎?」
葛世傑嚇得瑟瑟發抖:「不敢了,不敢再來了。」
他被趕出校門後,林西月還杵在樹蔭底下愣神,一顆心惶恐不安地亂跳。
她很害怕,葛世傑到底怎麼找到她的?是在這邊找了工作住下了,還是只來這一次?
這些林西月都不知道。
未知的事件是最容易引發恐慌的。
如果真是第二種,葛世傑在京里安了身,那麼毫無疑問是沖她來的,接下來有的好頭疼了。
他會像蜷縮在陰溝里的老鼠一樣,不知道哪個夜晚就跑出來咬她一口,必須時刻小心提防才行。
要是能想法子查一查就好了。
趙董有慈悲心腸,在京中的勢力根深蒂固,手邊充斥能隨時調度的社會資源,西月想,不知道能否請動她幫這個幫。
或者,她可以先和宋伯通個氣?
實在不行也沒關係的。
反正這麼多年,她一直都用自己笨拙的方法,在應對這個險惡的世界。
晚上自習完,林西月去校門口買了兩盒炸雞和四杯可樂,她提到男生宿舍樓下,托阿姨拿去給班上那幾個男同學當宵夜。
小時候無故遭受的惡意太多,她對他人偶然的施以援手,總是抱著十分感激的心理。
回了宿舍後,林西月洗完澡,半夜了還坐在床上,她睡不著。
她膝蓋上抱著電腦,一直在做女生夜晚防尾隨的功課,當場下單了一個電擊筆。
這個小東西被很多人推薦,它集爆閃、強勁電弧於一身,續航時間長,帶在身上也不礙事。
胡思亂想地做了一夜夢,林西月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快十點了還在山路上走。
她是跑著進院子的,宋伯已經在後院等了她十分鐘。
看小孩子喘成這個樣子,宋伯說:「先順順氣,進去了自己喝口水,沒事兒。」
林西月點頭:「我沒聽見鬧鐘響,下次不會了。」
「好,門開了,你去吧。」
快到中午時,鄭雲州步履沉著地從門外邁進來。
周六他也沒閒著,先去銘昌證券走了走,裝成客戶諮詢了幾項業務,廳堂內的工作人員都不錯,營銷也很積極主動。
園中的古樹高大茂密,交錯的枝葉間躁動著焦啞的蟬鳴,無休止地在耳邊嘶吼。
鄭雲州走上台階,生滿濃綠雜草的石縫旁,遺落了個巴掌大的速記本。
他彎腰撿起來,裡面的字跡規整秀麗,第一頁就寫了名字——林西月。
噢,是那個和月淨菩薩同一天生日,據說很有慧根,偶爾也能耍點小聰明的姑娘。
鄭雲州只翻了一面,仿佛寫的是她對自己的幾點重大提示:
一、少流眼淚。
二、接受所有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