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去自習吧。」林西月笑笑。
她在圖書館裡坐到了六點。
估摸著董灝快下班了,林西月才出了校門去坐地鐵。
到了銘昌集團,她照舊先和大堂保安問好,順便請他幫忙,刷員工卡摁一下電梯樓層。
林西月明眸善睞,一張人畜無害的清純臉,誰見了都喜歡。
每次保安看她來了,就會和她說上幾句話,全是關於董灝的。
今天保安又說:「你弟弟最近瘦多了,早上在男洗手間我聽見他在咳嗽,肺都要咳出來了,是不是病了?」
「我就是來帶他去看病的。」林西月擔心地說,「他性子倔,講兩句就要掛我電話,只好過來一趟。您平時可別和他較真,多擔待他一點。」
保安頻頻點頭:「哎,不會,你快去吧。」
她下到了負一層,出了電梯後又往前走了一段。
還沒有找到董灝,倒先認出了一張熟人面孔。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角落裡,車窗打下來了一半,趙恩如柔婉的面孔朝著外面,鼻子皺著,嘴巴也撅了起來,面上還掛著未擦淨的淚痕,像是剛剛哭過。
她身旁坐著的男人來扳她的肩:「好了,怎麼越大還越嬌氣了?」
那男人應該還不到三十,舉手投足卻自成一派穩重,面容白俊。
來趙家兩年多,林西月都沒見過這號人,也不知道趙恩如還有男友。
這樣親昵的舉止,只能是男朋友吧。
趙恩如扭臉扭得很用力,頭髮都跌到了另一邊的肩上,她猛地抱住了他:「表哥,你這次調回來,就不走了吧?」
她男友也緊緊將她摟在懷裡:「不走了,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我好想你。」
「我也是。」
一陣細微曖昧的聲響傳來。
他們應該是吻上了。
表......表哥?
從現代倫理上來講,這好像不太行吧?
封建制度都被推翻這麼多年了。
偶然撞破這種事,林西月臉上騰地燒起朵紅雲,耳根子熱熱的。
她剛要躲開,免得趙恩如看見她尷尬。
一轉身,鄭雲州從電梯出口過來了。
他穿一身正統黑色西裝,溫莎結飽滿地束在脖間,步履從容。
林西月曾聽趙家的傭人討論,說鄭總的西裝都在義大利定製,二十幾位工匠協作,全手工縫製,面料是十二微米直徑的羊毛,針腳密度達到每英寸二百二十針,這種極致細度能大大提升舒適性和柔軟度,展示細膩觸感和高雅外觀。
這些關於羊毛材質和針腳細密的研究她不懂,也不明白有錢人為什麼能奢侈講究到這個地步。
她只是覺得,鄭雲州步履從容地朝自己走來,有份獨一無二的尊貴優雅。
這得歸功於他那副不可一世的高慢勁兒,尋常人拿不來這份作派。
比起工序繁雜的西裝本身,穿著它的鄭雲州,更像一件矜貴奪目的藝術品。
眼看他越來越近,而趙恩如那邊還在情意綿綿地互訴衷腸。
林西月只好豁出去,稍微給二小姐個提示。
起碼讓她知道,她另一位冷峻威嚴的表哥就要發現她了。
西月想,他們家庭內部應該還沒有溝通過這件事,否則何必遮遮掩掩地跑到停車場來見一面?
拿定主意後,她調度全身的力氣咳了兩聲。
鄭雲州的目光迅速被吸引過來。
「幹嘛呢你!」他往林西月那裡走了兩步,冷聲道。
西月側身站著,試圖用自己瘦薄的身形去擋他。
她笑得很假,不斷地靠攏他:「鄭總,真巧。我有點事要和你說。」
鄭雲州感到不對勁。
無論是她故作熟稔的姿態,還是刻意捏起嗓子的嬌柔,都讓他覺得可疑。
平時她才沒這麼大膽子。
但還是在她面前站定,皺了皺眉:「什麼事?」
西月不時瞟著恩如那兒,一邊拖延時間,手掌禮貌地向上抬起:「可以到這邊來說嗎?」
不知她扮什麼鬼,鄭雲州眸底划過一絲慍色:「林西月,我很忙。」
為了爭取更多的撤退時間,情急之下,西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左側的白柱後面拉:「您來,一下下就好,很快的。」
鄭雲州被她扯著,像腳下沒力氣似的,由她帶著往前走。
林西月停下來,看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上。
在鄭雲州發火前,她趕緊識相地鬆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