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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沈聿沒再動,看著她一步一步走來,最終在自己身前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剛剛好的距離,近一步則曖昧,遠一步則疏離。

沈憶緩緩抬起頭,臉上掛著淺笑:「多日不見,兄長的傷可好些了?」

疏離客氣。

「嗯,已經痊癒了。」沈聿低頭看著她,「王妃近來可好?」

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

沈憶輕輕點頭:「我很好。」

沉默半響,沈聿說:「還未恭喜王妃,終於得償所願。」

沈憶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聿指的是皇帝駕崩的事情。

或許在他眼裡,自己如今婚姻和諧,大仇得報,又即將成為無上尊榮的皇后,便是得償所願了吧。

沈憶牽出一個笑容,只是這笑有些無力:「多謝兄長。」

沈聿點點頭,望了眼阿宋手上的食盒:「進去吧,再過一會粥涼了。」

沒等她回應,他轉過身。

「兄長——」她忽然喚住他。

男人身形頓了片刻,回過身來,看著她。

「我有件事想問你。」袖底的手指掐進掌心,她深吸口氣,鼓起勇氣看著男人的眼睛,聲線不自覺繃緊了。

「——你吃芫荽嗎?」

時間忽然變得很慢。

沈聿清楚看到她額頭慢慢滲出的汗,在陽光下晶瑩一片,看到她眼底的緊張,害怕和猶疑,看到她胸口沒了起伏,僵著身體,屏著呼吸等他一個答案。

他知道,這是她最後的確認。

沈聿想了很多。

他想起那次他被捅了個對穿,她伏在他血流不止的身子上哭,最後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神堅定,對他說:「等我當上女帝,你來梁國,我嫁給你,你做我最能幹得力的王夫,我們再也不分開。」

他當時說好。

他想起他離開大梁的前一夜,暴雨如注,雨水順著屋脊淌下,澆在地上濺起一簇簇的水花,她冒雨而來,手中一把被風吹壞的傘,渾身都濕透,嘶啞著嗓子一遍一遍拍他的門,直到失望徹底,向漆黑窗扇後的他投來冰冷決絕的一瞥,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想起他不眠不休疾馳數日,終於趕到大樑上京,魏軍已經攻破城門,眼前曾迴蕩著她清悅笑聲的皇宮化為焦黑的廢墟,血河在地上蜿蜒流淌,屍山堆疊,人間煉獄。

他於她而言,是苦痛折磨,是深淵地獄,是往後漫漫餘生的負累。

所有罪孽,由他一人來償還背負足矣,無需讓她知道。

季祐風很喜歡她,他看得出來。

他會把她照顧得很好,她往後餘生,會平穩安樂,健康順遂。

這樣很好。

如此,他亦無憾了。

「還好,可以當配菜吃一些,」他淡笑了下,眼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他否認了。

沈憶一時恍惚。

男人的反應太過自然,她看不出一絲一毫掩飾的痕跡。

或許,是她真的多心了也不一定。

沈憶覺得自己應該鬆一口氣,可從發梢到指尖,身體每一個地方都沉甸甸的,她應該笑一下作為回應,可嘴角無論如何都揚不起來。

因為這樣的話,她和他,就真的到此為止,真的只能這樣了吧。

那就……這樣吧。

沈憶望著男人的方向,視線卻無法聚焦,仿佛穿過他看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聲音也是輕飄飄的:「那你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回心轉意,有了喜歡的女子,來同我說,我給你們賜婚。」

她在說什麼。

可男人點頭說好。

他的聲線低沉清晰,沈憶的視線慢慢有了焦點,他還站在原地,冷靜安穩的模樣,讓人心安,仿佛永遠不會出錯。

你看,他也同意這樣是對的。

一切思緒忽然都有了著落。

沈憶望著男人冷峻俊美的面容,慢慢笑了起來,是很輕鬆,很踏實的笑:「好,那就這樣。」

「嗯。」他輕聲說,把所有不舍藏起埋在心裡,也笑著看她。

廊前雲捲雲舒,雁過無聲,風靜葉落,這是禁廷一個深遠遼闊的秋日,他和她相視一笑。

殿內。

一道身影靜靜佇立,遠遠望著殿門前的兩人,良久,慢慢轉身走回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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