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強制而窒息的吻。
他吻得極其用力深入,沈憶幾乎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雙手用力去推男人的胸膛,卻是像一面牆般紋絲不動,也不知道季祐風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胸前忽然一冷。
大片雪白的肌膚露在微冷的空氣中,她渾身瞬間起了一層戰慄。
季祐風解開了她的衣裳。
他放開她的唇,一路往下吻去。
沈憶一咬牙,用了些格鬥的技巧,屈腿攻向他下三路,季祐風下意識躲開,兩人緊貼著的身子終於有了些許空隙。
沈憶如一尾靈活的魚,飛快地鑽了出去。
她站在床邊,一手攏著衣襟,沉默地看著季祐風。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良久,她問道。
男人坐在床邊,抬眼看著她,許是因為飲了酒,素日裡蒼白的臉色竟有了幾分血色,鼻尖,眼尾和臉頰暈著淡淡的紅,他似醉非醉,朦朧地看她一眼,忽然低低一笑。
最後卻沒理她,而是忽然抬起手,拿起了她方才擱在枕邊的幾頁紙。
看到紙上內容的第一眼,男人唇邊的笑意倏然散去,他張開五指,又猛然用力收緊,將這幾張紙狠狠攥在手心,團緊,最後揚手摔了出去。
紙團落在地上,簌簌一聲輕響,滾動一下,停在了角落裡。
沈憶看了一眼,沒去撿。
這一下仿佛用盡了男人所有的力氣,他一點點躺到床上,仰面看著帳頂,雙眸似睜非睜,含糊不清地自嘲笑道:「他這樣幫你,你很開心吧。」
沈憶一怔,下意識道:「誰?」
季祐風轉過頭,淺色眸子似笑非笑:「沈聿啊。」
沈憶神色微動。
她方才看的這幾頁紙正是最近廣為流傳的《女子賦》,也是她此番能在前朝成功造勢的關鍵。她還道是梁頌去請的人……竟是沈聿?
季祐風輕闔上眼,說:「你或許不知道,當年,就因為先帝派王儼任神策營兵馬使,壓了沈庭植的功勞,從此他便很少入宮面聖,即使見到先帝再不肯下跪了。」
沈憶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一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男人睜開眼靜靜望著她:「他這樣硬氣一個人,為了求章凊文拾筆著文,幫你說話,生生在雪裡跪了一天一夜,硬是把章凊文的鐵石心腸求軟了……阿憶,我如今才知道,他竟是如此喜歡你。」
沈憶猛然愣住了。
沈聿在雪裡跪了一天一夜。
可她、她分明已經同他說清楚了不是嗎?他也是認可的不是嗎?他明明知道,他們兩個,這輩子就這樣了。
他又何苦如此?
沈憶終於意識到,她也許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沈聿究竟在想什麼。
這筆情帳,大抵這輩子都算不清了。
沈憶沉默片刻,彎腰為季祐風蓋上被子:「不早了,陛下睡吧。」
手腕剛伸出去,還沒碰到被角,被男人一把捉住。
季祐風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拉到了床上躺下。他把她的腦袋用力按在他的胸口,然後抬起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阿憶,」男人模糊不清地道,「看看我。」
「我也喜歡你,不比他少。」
男人低低的嗓音同時從頭頂和胸腔傳來,沉悶中帶著沙啞:「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我從第一眼見你就喜歡你。」
「你當時也是喜歡我的吧?」他說,「就是當時在護國寺,你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還有之後去梁地,你陪我看書用膳,冒著大雪為我尋醫問藥,你還說你絕不會看著我去死……阿憶,為什麼你後來不喜歡我了,為什麼……」
沈憶沒說話。
頸邊忽然一片溫熱的濡濕。
她怔了怔,想要抬頭去看,但男人的手掌死死桎梏著她,不讓她抬頭。
他熾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頭頂,啞聲問:「是因為沈聿?」
「因為他比我對你好?阿憶,我也能對你很好,你想殺我父皇,我幫你殺,不管你想殺誰,我都幫你……」他很輕很小心地哄她,「阿憶,再試著重新喜歡我好不好?再試一試,你不喜歡我哪裡,我都可以改……」
最後,男人壓抑著顫抖的聲線,一字一字說:「阿憶……別離開我。」
沈憶在他懷裡,睜著眼,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男人均勻清淺的呼吸聲。
沈憶輕輕從他懷裡掙脫,坐了起來。
她低頭看向季祐風。
男人臉色蒼白,眉目清絕,眼尾還泛著紅,只是長眉輕擰,睡得並不安穩。
沈憶伸出手,輕輕拭去了他眼角的淚痕。
她轉身向外面走去。
季祐風的每一個問題,她都無法回答。
其實答案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