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1 / 2)

沈非得知消息後匆匆趕來,遠遠便看見女人獨立庭中月下,右手拎著馬鞭,周身白紗飄飛,偶爾掀起一道縫隙,露出冷艷眉眼,無端叫人覺得煞氣逼人。

他疾步走過去,並不敢抬頭,行禮低聲道:「參見皇后娘娘,公子眼下正在祠堂,我帶娘娘過去。」

今日既不是誰的祭日,也不是拜祭先祖的日子,沈聿在祠堂做什麼?

可沈憶絲毫沒有探究的心思,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一路進了宗祠,繞過照壁,兩人來到祠堂大殿,門扉大開,沈憶立在門前,舉目望去。

入目是一座黑漆地紫檀木雕大神龕,四周二十八仙環繞,間有飛鶴百禽,正中央立著一尊牌位,底是肅穆死寂的黑,字是淒涼慘澹的白,並排寫著「故顯考沈庭植之靈位和「故先妣林意之靈位」。

神龕前的長條桌案上擺了一片白蠟燭,已經點起一小半,男人穿著暗紋提花玄色道袍,長發僅用一根系帶綁了墜在身後,夜風吹起他飄飄大袖,他執燈緩緩在龐大莊嚴的神龕下行走穿梭,點起一支又一支蠟燭。

忽而,他身形微頓,緩慢回身,抬眼看向門外。

兩人隔著一道門,一道白紗,無聲對視。

燭火在夜風中搖曳,男人的面孔忽明忽暗,眉弓和鼻樑在他臉上投下陰影,深邃凌厲。沈憶緩慢地眨眼,上一刻看到的是阿淮,下一刻看到的又變成了沈聿,但不管是誰,那雙眼睛始終都呈現出一種令人惱火的平靜。

看著看著,沈憶忽然腳尖重重點地,身體瞬間飄飛而出,手中馬鞭劃破空氣,直直襲向沈聿左肩。

本以為他會受下這一鞭,誰知臨到近前,男人忽然側身,避開她攻勢,同時抬起手,快而准地輕敲了下她的右腕。

手腕陡然一酸,馬鞭無力地掉落在地,沈憶怒意更盛,出手再沒有絲毫顧忌,不管不顧地和他打了起來。

她亂打一氣,出手毫無章法,可不管出手多刁鑽,總會被沈聿遊刃有餘地擋回去,沈憶甚至碰不到男人一片衣角,偏他一直只防守不反攻,愈發叫人覺得他是在戲弄她。

沈憶出手越來越重,大殿內接連響起東西墜地的聲音,各種擺設幾乎都被掃落在地砸了個稀巴爛,滿殿狼藉,只剩神龕周圍還算完好。

察覺到沈聿一直護著神龕,沈憶身形一晃,朝神龕中的牌位攻去。

她剛到供案旁邊,手還沒碰到牌位,身後覆下陰影,緊接著雙腕被人交疊在背後牢牢鎖住,沈聿終於出手了。

沈憶奮力掙扎。

男人清冷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鬧夠了沒有?」

她緊咬著牙不說話。

經過一番打鬥後變得搖搖欲墜的帷帽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沈憶半轉過頭看他。

沈聿目光觸及她的面龐,愣了一下。

女人肌膚冷白,黛眉紅唇,側臉的線條冷絕逼人,仍是往常熾麗驕矜的模樣,只是那一雙烏黑的眼睛晃著水光,眼圈和鼻尖都通紅通紅。

她一滴淚都沒有流下,只是狠狠地,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地盯著他。

沈聿的手忽然有些使不上力氣。

他隨即鬆開手,望向別處,淡淡道:「到底什麼事。」

男人今晚的態度格外冷淡,沈憶察覺出來了,可她不想問。沈聿剛鬆開她,她便直起身子,向前一步一把狠狠拽住男人的衣領:「為什麼一直騙我?為什麼?!」

沈聿的瞳孔極其細微地緊縮了一瞬,須臾,他冷靜地問:「我騙你什麼了?」

「你還不承認?!」沈憶手指攥得指尖發白,將他拽得更近,兩人幾乎面貼著面,眼對著眼,「你就是他,不是嗎!沈聿,就是阿淮!」

說完,她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沈聿的臉。

可她大失所望,男人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這句話沒能在他眼裡驚起半點波瀾。

他甚至帶著一絲瞭然,淡淡道:「原來是這樁事。」

沈憶的眼神愈發冰冷。

沈聿將衣裳領子從她手中拽了出來,不緊不慢地撫去上面褶皺,方才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他。」

沈憶聽了,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最後,她只能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可沈聿道:「你不要不信,你的確誤會了。」

頓了頓,他抬起眼和她對視,嗓音清晰平穩:「你那阿淮姓季名祐風,乃是當今陛下,你的夫君。」

沈憶扶著桌沿低下頭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來,忍耐的聲線仿佛蘊著暴雨,道:「哦?那請問沈大公子,你心中愛慕多年的那個女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你為何一邊喜歡她一邊對我割捨不下?你又為何故意騙我說你吃芫荽?沈連卿,沈聿——你若不是知道阿淮不吃芫荽,吃不吃芫荽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又有什麼必要非騙我不可!」

說到最後,女人一聲冷厲的重音,寬闊安靜的大殿內幽幽迴蕩起了回音。

最新小说: 浮生若梦般的依恋 青符(父女 古言) 從今天開始當樂子人 嫁人後他們後悔了 流浪地攤經營日誌 貴妃是份好職業 拋夫棄子的女知青 半個朝堂皆是我弟子[科舉] 八零小寡婦帶飛全家 快穿之隨機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