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宋一忍不住喊了聲:「陛下……」
沈憶冷冷瞥他一眼:「閉嘴。」
宋一一個激靈,不敢再問了。
這一仗,打了整整一個晝夜。
無數人倒下,又有無數人衝上去。
後世史書上用八個字記載了這場周楚之間首次戰役的慘烈:屍骸遍野,血染牧河。
這是周楚之間至關重要的一場戰役。最終大周以五萬人員傷亡的代價,換取了楚國十幾萬傷亡,這是歷代史書上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更是一場毫無異議的大勝。
然而在當時,結束大戰後的周軍營地里,卻並沒有人在慶祝這一場大勝。
陰雲籠罩在所有人心上。
主帥營帳。
帳門打開,沈憶快步走進來,神色凝重:「安帥傷勢如何了?」
本以為戰局已定,誰知張銘照這個老將真不是吃素的,到最後了忽然反撲一口,死死把安淮北叼進了他們的埋伏之中,若非沈聿及時發現,拼死殺進去救他,只怕這會安淮北的屍體都涼了。
此刻帳中的床榻前已經圍了大周一干將領,沈憶一進來,眾人自覺為她讓開了路。
軍醫臉色沉凝:「回陛下,大帥腹部胸口兩處要害中劍,傷勢極重,微臣已盡力,大帥能不能醒來……尚是未知之數,且就算醒了,只怕短時間之內也不宜再上戰場了。」
沈憶立在榻邊,看了眼安淮北的傷勢。
腹部好幾個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血還在止不住地流出來。往日裡狡詐無賴,嬉皮笑臉的男人靜靜躺在榻上,胸口微弱地起伏著,突然間變得脆弱不堪。
帳中一片壓抑的沉默。
沈憶抬起眼,緩緩環視萎靡不振的眾人,眼中倏然閃過厲光。
「你們這是什麼樣子?」
「我們是勝了,不是敗了,安淮北是傷了,不是死了!朕知道你們難過,朕也難過,可外面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們,你們如此消沉,讓底下士兵怎麼想?都給朕打起精神來,不管安淮北是死是活,我們要做的,是為他報仇!」
眾將聽了這話,終於紛紛直起腰來:「是!」
沈憶又道:「傳朕令,第一,你們記住,安帥只是輕傷,幾日便可恢復,如有泄露消息者,斬。」
「第二,今日大捷,每人賞一吊銅錢,並犒以牛酒,但食不可過量,飲不可過度,若有因此而玩忽職守者,軍法處置!」
眾將神色一整:「末將聽令!」
聲量已經比剛才洪亮了不少。
沈憶緩和了神色,頷首道:「這才是我大周的將士。」
軍心已經穩定住,她擺擺手:「都散了吧。」
眾將魚貫而出。
等所有人都走了,沈憶在桌邊坐下,面對著軍醫,指尖在桌上篤篤敲著,卻一直沒說話。
軍醫試探著問:「陛下可是還在擔心大帥的傷勢?」
話音剛落,只見這位年輕的女帝面上忽然現出一絲罕見的猶豫,一閃即逝。
而後,她似是隨意問道:「你可看過軍中其他將軍的傷勢,他們傷得重嗎?」
軍醫搖頭道:「其他將領都無礙,請陛下放心。」
女人敲桌子的指尖微頓一瞬,她抬起眼,語氣平和緩慢地問了一句:「當真嗎?其他人都沒有受傷?」
軍醫聽著天子這微妙的語氣,脊背突然一陣發涼,他硬著頭皮想了半響,還真想起什麼,立刻拱手道:「微臣失察,請陛下恕罪。林參將肩膀似乎受了傷,微臣問了幾句,他說只是外傷,自己就能處理,讓微臣安心醫治大帥,臣當時分身乏術,便沒再多問。」
沈憶微微皺了下眉,沒說話。
軍醫道:「陛下不必過於擔憂,久病成醫,林參將經常處理傷口,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沈憶抬起頭:「他受傷之後總是自己一個人扛著,連軍醫都不看嗎?」
這語氣似乎不大對,軍醫小心翼翼地道:「林參將他……一般都是自己打理傷口的,確實很少找軍醫。」
女人細白的指尖懸在桌面上,許久沒有落下去,她沒再說話。
半響,她站起身,囑咐軍醫幾句後離開了。
回到皇帳,沈憶喊來阿宋,吩咐道:「給他送些上好的金瘡藥過去。」
阿宋心中無奈搖頭。
說是不在意死活,可等真看見了,又哪做得到真不在意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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