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淩笑得彎了彎眼睛。
某一瞬間,她好像回到了一種很熟悉的生活。
月血樹下的狂歡持續了一天一夜。
這一夜,欲境弟子們也受到聖女增強的鼓舞,紛紛加入其中。
——所有合歡弟子展開了如火如荼的陰陽雙修。
顧沉商肅穆的臉上有幾分堪稱慈祥的意味,「好,好,聖女會欣賞你們的。」
把夜寧樂得受不了。
在花月酒中,整座陰儀魔域都沉浸在一種群體的興奮之中。
獸境之中爭搶月血樹酒發生了眾多流血事件,邪境為了向魔主表達敬意廝殺進階了一眾高階魔修。
霜淩穿過陰古魔宮,透過窗欞俯瞰整個陰儀三境,她好像忽然明白,為什麼歷代魔主那麼嗜血、暴虐、好戰。
九洲正道各自為營,有各洲巨擘、宗門世家,即便從前有乾天聖洲在頭上,他們最終也是遵從各自的姓氏。
魔域卻不同,三境異常遼闊,魔修人數眾多,體能恐怖,卻完全尊於一人之下。
顧寫塵並不行使這種權力。
他的無邊魔影籠罩陰儀,但多數時候仍然安靜。
霜淩順著空氣中淺淺的霧影一路找了過去,卻在走進樓廊的時候頓了頓,然後加快一步走了過去。
顏玥和龍成珏他們回到仙洲之後,很快就傳來了信,被顧沉商遞到了魔宮之中。
霜淩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顧寫塵一身黑金緞袍,掌心壓著尊魔之劍,垂眸掃過那信箋。
——仙洲,靈脈全斷。
仙魔兩道因聖女而建立起的和平再生變故。
他抬眼看向霜淩。
…
平光閣水鏡之上,坤地王女、坎水龍城、巽風葉家、兌澤千機都在其中。
霜淩也出現在影息之中,眾人見她一切安好,心中稍安。
魔主並未現身,幾人倒是鬆了口氣。
「過去九洲靈脈除陰儀之外,都以乾天聖洲為源點,四散輸出。」
龍成珏道,「當初顧少尊飛升之後,雖然聖洲原地化為一個深坑,但靈脈深入地脈,並未被寒山之日傷及。」
「但如今,靈脈全都枯竭,同時,陰儀魔域卻魔氣大盛——」
顯而易見,魔氣陰濁,靈氣陽清,魔氣吞噬靈氣,這正是仙魔兩界永恆的對立之源——因此在這一時機,所有人都會覺得靈脈枯竭正是魔主臨世之故。
陰古魔宮的存在會讓所有魔修亢奮,魔氣大盛,在此之前,東海的確已經開始了魔氣侵邪。
這幾日,九洲上下已經開始覺察,抗魔之意日益強烈。
唯有再次封禁陰儀魔域,方能恢復九洲之靈脈!
幾洲家主焦頭爛額——見識過那位魔主的力量,難道封禁陰儀是什麼很簡單的事嗎?!
靈脈都已經有枯竭之勢,再打陰儀魔域,豈不是找死。
霜淩心頭一動。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她在荒息破境時感受到的那雙眼睛。
顏玥透過水鏡,謹慎道:「如此,遙峙之約時,魔主的現身與否將會備受矚目。」
眾人只能看向霜淩。
霜淩眨了眨眼,穿過水鏡,看向座上的玄衣魔主。
大殿之內只有他們倆,顧寫塵半闔著目光,看似沒有聽,但巽風葉家倒是沒有和霜淩多說什麼——
於是顧寫塵一手拎著尊魔之劍,一手支著太陽穴,點點頭。
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事情可以較為平和地解決時,一個巨大的岔子出現了。
誰都不知道顧莨是怎麼陰暗謀劃又有誰在幫他,然後又怎樣以魔氣滲入水鏡,通過平光閣在九洲之內連結的信息網,發出這樣的聲音——
「九洲諸位,我乃歲祿少宗主顧莨,也是陰儀魔域中的莨王。」
「我在魔域臥薪嘗膽,練就八階絕世魔功,卻被宵小之徒偷去——熾月魔主三年之中一直隱匿不現身,從未有過任何奪位之勢,我在魔域之中縱橫捭闔、運籌帷幄,為的就是能夠帶來仙魔兩道間的平衡,避免生靈塗炭,百姓遭殃。」
「我是艮山歲祿的少宗主,是仙洲養育的顧氏弟子,即便墮魔是身不由己,但我既知自己有此天分,便是天道要我扛起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