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成珏也冷靜下來了,手中的水鏡一用力,捏成了一捧水,嘩啦澆在地上。
「…你說的對。」
倒不是他想維護顧寫塵的飛升之名,只是現在的少尊……啊不,熾月尊主他到底是什麼情形,墮魔之後是正是邪,他們還無法確定。
當務之急是壓下此事,找到靈脈的問題,在遙峙之約上維護好兩道和平。
冰息重劍已經是這塊地的陣眼了,它一抽走,地面就開始坍塌。
終於,龍成珏做好了心理建設,清了清嗓子,向著站在劍坑那裡的人影謹慎地打了個招呼。
「顧……顧……」他又卡殼了。
不是,怎麼稱呼他啊?
龍少主歸來仍是少主,這傢伙他從少尊當成神仙又變成尊主。
憑什麼,顧寫塵?
顧寫塵聽見了。
沒搭理。
霜淩正趴在劍坑旁邊扒拉出自己的劍。
北鼻劍,破荒劍。
她仔細用荒息拂過塵土,然後重新佩戴在身上,不知怎麼,也呼地鬆了口氣。
這下全了。
劍修,還是要握住自己的劍才行。
撲棱著身上的土,被顧寫塵拉起來,圈在自己臂彎之間。霜淩轉頭看向神色複雜的眾人,開始有點尷尬。
怎麼解釋呢?
顧寫塵抱著胳膊,一襲玄衣,眉目冷淡,並不打算解釋。
顏玥率先友好地笑了一下,「少尊,好久不見。」
顧寫塵掃了他們眾人一眼,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這氣場。這冷感。
真的是他無疑了。
這時候也沒時間寒暄您老是怎麼想的不去飛升當魔尊去了——
顏玥向前走了幾步,那灼痛果然徹底消散,她心中定了定,繼續向他們走去,「少尊,時間緊迫,我便直說了,現在乾天地底的靈脈——」
話音未落,腳底忽然一陣顫動。
眾人一驚,拔劍之後這麼快就坍縮了?
可緊接著,一面幅距遼闊的、纖薄如翼的乾璃鏡,竟從地底緩緩升了起來。
與此同時,遙在陰儀之內,陰古魔宮之前,同樣的乾璃鏡緩緩升騰至半空。
九天之下,所有人都看見了這綿延橫貫的乾璃鏡。一面在曾經的乾天聖洲之內,一面在對面的陰儀魔域之中,那這便是……
「今日便是遙峙之時?!」
「這、這熾月魔主便如此等不及嗎?——」
怎麼偏偏此時到來?
顏玥眼底一驚,轉頭看向龍成珏,「不是魔主問鼎儀式十日之後才到約定時間嗎?」
仙魔之間,隔海對峙,互相致意。
這歷代遙峙之約,有一結束就開始混戰的,也有以一方勝利封禁為結局的——如今場景,怎樣收場?
他們才剛剛得知熾月魔主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這麼急著推動?!
顧寫塵表情漠然。
霜淩悄悄用雙手包住了顧寫塵的一隻手。
終有這一日,他要面對曾經敬仰他的蒼生目光。
為何墮落,為何逆道。
她的掌心緊張到沁出了汗。
顧寫塵雙劍在背,人已經平靜。
在乾璃鏡未亮之前,拿起她的手輕輕啄過指尖。
然後,鏡面大亮。
陰古魔宮之前,一張巨大的臉露了出來。
霜淩愣了一下。
然後愣了兩下。
畫面中的人桀驁邪魅一笑,面向九洲:「諸位,想不到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