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劍宗道心碎裂一地。
…
顧寫塵回到艮山歲祿的消息很快震撼九洲。
他想去,無人可攔。
但是怨懟與日預增,迎著頭頂的異象,人間怨念深重。
天裂現世,滅世之兆,靈脈雖有所復,但天泣降下的雨水陰濁不堪。這種雨水助長魔氣,壓制靈氣,導致百姓田野酸涸,川流受染。
亂世已至。
這當然是魔氣所致!
遙峙之約時,顧寫塵分明已經不再掩飾他的野心和惡意。
他是如今魔主,他一公開,整個陰儀魔域振奮不已,就等著越過東海海霧,吞噬仙洲!
如今這熾月魔主更是堂而皇之地回到歲祿劍宗,向故地、向九洲挑釁!
「請天降罰,滅掉此人!」
「請帝君歸位,君臨天下,匡扶亂世!」
「讓顧寫塵遭天譴!和魔族妖女一起死!」
天裂之下,九洲惶惶。
坎水龍城。
從少主帶傷回來之後,龍城上下都很擔憂,把少主樓圍得水泄不通。
「我們少主多少年沒受傷了?」
「是啊,要是打不過他肯定會直接認輸的,誰會傷他?」
「隔壁葉少主還會因為顧少尊……哦不能這麼叫了,葉少主還會因為被打輸而道心破滅,咱們少主身上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啊。」
「噓,別說了,據說少主是自己劃傷的——」
龍城弟子,最低標準,人人都很八卦,愛傳小話。
龍城主一臉富態,掃開這些八卦的弟子們,繞過房門口散亂堆著的各種書冊,進入兒子的內室。
龍成珏正頂著一堆殘頁,焦頭爛額。龍城主也沒多問什麼,低頭看了看他手臂上的傷勢,倒是無礙,已經開始微微結痂了。
龍城主不多問,主要是因為這九洲四通八達,沒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坎水之水流遍各處,比如他知道現在巽風葉家正在研究命火之術,知道兌澤千機門又換新爐息煉補天神器,知道坤地王城深處打開荒北之極,試圖尋找新的靈脈,也知道他們年輕一輩的平光閣如今在和顧寫塵合作。
可從前龍成珏也對他們龍家的信息之力深信不疑。
正因如此,他才會如此夙夜難安,想知道他們究竟被改寫了什麼。
龍城主身寬體胖,帶著福相,「天裂之兆的記述追溯到百年以前,你要查什麼,舉龍城之力幫你就是了。」
「那天裂的事就麻煩您了,查查如何能保農戶的莊稼,」龍成珏抓了抓頭髮,蓋住自己手臂上的傷口,「這傷沒讓我娘知道吧?」
「沒有,我說你被牛碾了,不礙事。」
「……」龍成珏沉默一瞬,「我這是為了記住某件事。」
龍城主表示理解,「為父兒時也有過這種感覺,我記得那時我有個無論如何也有敵不過的對手,在有一次輸了比試之後,心氣難平,幼稚地在手心上刻字,但是疼到半路就停下了——」
龍城主看了看龍成珏成片的劃傷,「好兒子,還是你有骨氣!」
「……」龍成珏無語,轉念卻一愣,抬頭問他,「這是你小時候的事?多小?」
「為父幾歲的時候吧,距今也已經滄桑百年過去了。」
龍城主捋著自己的鬍鬚,目光悠遠。
龍成珏薅了把頭髮,點點頭,那可真夠久遠的。他轉頭想繼續忙自己的事,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又抬起頭,「爹,我看看你刻的是什麼?」
龍城主十分大方地向他展開手掌。
百年已過,修士礪骨脫胎,掌心的印記早就被磨平,龍成珏只看得見三個點的疤痕。
「你還記得你那對手是誰嗎?」
「為父又不是天才,百年過去,如何記得?」
龍成珏抹了把臉,看向樓外,被一群偷聽弟子擋住的窗口外,天裂像一張蠶食人間的巨口,生吞著什麼。
到底是百年已過,自然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