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右都御史秋揚霄道:「鄢陵公主一事已經交由大理寺徹查,如何還需太子殿下闖宮?」
褚暄停聞言輕笑,然而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帶著一絲寒意,「大理寺查了五日,查出來的線索全然對著我太子府的人,連個抓藥記錄都找不到。若是再等下去,大瞿豈非已與天楚開戰?屆時失的何止是甘、穆二城?秋御史是想讓邊境將士拿命去填城嗎?」
他的連續發問讓秋揚霄臉色霎時間變得難看至極。
如此大的帽子扣下來,任誰也接不住。
「太子殿下息怒。」謝琅對褚暄停的問題避而不答,而是問道:「太子殿下既然已經拿到抓藥記錄,又為何不交給大理寺?傅姑娘又是如何從大理寺出來的?此舉是否不妥?」
褚暄停聞言直接對著肅帝一撩袍子跪在地上,「兒臣此舉的確是衝動了。可是父皇,太醫院的抓藥記錄被燒了大半,便是說明我大瞿皇宮內有天楚的人,單單一個夏津如何能做到。而大理寺當日雖說是主審,可也有天楚的人從旁協助,鄢陵公主一事本就是天楚蓄意陷害,兒臣實在信不過旁人,便只有違抗了聖命,派手下將傅錦時先接出來,以取得一線生機。」
卞驚鵲摸著長須,「大瞿律法嚴明,若是太子殿下開了先河,人人皆以情急之言效仿,大瞿便亂了章法。」
秋揚霄也隨聲附和,「此言有理。」
「有理個屁!」沈懿怒斥,他聽的一陣窩火,此番頗有些口不擇言,「爾等皆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天楚此事擺明了是栽贓陷害我大瞿,別有居心,大理寺無能,太子力挽狂瀾,免了我大瞿一番災禍,爾等卻還要揪住如此不得已之下的不妥大肆懲罰,簡直枉為人臣!」
第52章
沈懿雖然已近耳順,卻從不是迂腐之人,相反,他本身脾氣火爆,頗有些真性情在身上,也就是後來這許多年在內閣才讓他慢慢修身養性下來,但是遇到忍不了的事情還是不會忍半點。
「沈大人此言不妥!」儘管聽過許多次沈懿的粗言,卞驚鵲還是青了臉,他氣的聲音發顫,「陛下面前怎可口出粗言?」
沈懿朝著肅帝拱手一拜,「陛下恕罪,老臣實在聽不下去。」他告完罪,便又朝著卞驚鵲和秋揚霄道:「卞、秋二位御史真該去邊境的戰場上看一看。」
沈懿平日就見不得都察院這幾個迂腐的老頑固,完全不知變通,只知道滿口的禮法規章,卻從不見百姓之苦與家國之難。
「在其位謀其事。」秋揚霄板著臉道:「我等身為御史,便該以維護大瞿禮法為己任,此番若是陛下不妥,我等也有勸諫之責。更何況,太子殿下如今這般,於禮,違逆君父,於法,藐視律令。難道不該受罰?」
沈懿聞言,反倒緩下了情緒,他定定地望著秋揚霄,聲音威嚴,只問了一句。
「秋大人當日考取功名是為何?」
此話一出,不僅是秋揚霄怔住,在場的眾人一時間都沒出聲。
傅錦時看向沈懿,他負手而立,頭髮鬍子花白一片,卻精神矍鑠,腰背挺直,既有曾經為將的身姿又有文人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