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兩位愛卿都看得清局勢,那麼為何還要阻止朕肅清大瞿的蛀蟲?」肅帝平心靜氣地詢問。
有了肅帝這句話,卞驚鵲明白了錦衣衛所為的用意,可是他還是有話要說,「陛下藉助太子殿下受傷和爆炸一事大動干戈,若僅僅只是刑部與大理寺便也無妨,可錦衣衛不妥。」
「哪裡不妥?」
「刑部與大理寺皆是拿證據抓人,有理有據,無人敢反駁,可錦衣衛確實無憑無據,無人敢反駁也是因為錦衣衛殘忍的手段。」卞驚鵲道:「此舉於律法不合不說,就說陛下敢保證錦衣衛當中無人因為私怨而藉此機會濫殺無辜嗎?」
「詔獄的刑罰陛下應當知曉,有幾個人能夠同太子殿下身邊的傅姑娘那樣真的抗住?這其中就真的沒有屈打成招的冤案嗎?」
「陛下,是人就會有私慾,即便應司印管得住一人,管得住十人,能管得住百人嗎?」
卞驚鵲的話一聲接一聲的落下,整個乾正殿只有他娓娓道來的聲音。
肅帝神色沉沉,卻並沒有發怒,他不是剛愎自用的君王,也不是小氣的君王,卞驚鵲的話他不是不知道有道理,然而大瞿如今的局勢容不得他顧忌太多。
褚暄停抬眼看向肅帝,適時道:「卞大人所言有理,父皇,兒臣倒是想了個兩全的法子。」
肅帝示意他說。
「先前是刑部、大理寺和沉鐵衛由應寒川分配去查證據,只要是在清遠街一事中有所牽連,有些可疑的,錦衣衛皆去抓人,而後受審結案。」褚暄停道:「不若變換一下,由大理寺與沉鐵衛先查,錦衣衛抓人審訊後,刑部再查,如此一來,不再單單拘泥於查清遠街一事,而是從頭到尾的查這一個人的所有,一旦有所違反大瞿律法,皆按律判罪處決。」
秋揚霄聞言眼前一亮,「太子所言甚好。刑部從來是只看證據說話,葉大人與明大人最是清廉正氣,如此甚好。」
肅帝神色也緩和了下來,「卞大人如何看?」
「太子當真出色。」卞驚鵲注視著褚暄停,褚暄停微微頷首。
「那便按太子所言來做。」肅帝將張公公喚進來,命他去傳口諭。
卞驚鵲對肅帝躬身行禮,「陛下英明。」
肅帝聽得懂卞驚鵲話中的意思,既是在說他採納了太子的意見,也是在說他選了位優秀的儲君。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太子,長身玉立,氣質如雪,溫潤中又有鋒芒,的確是極好的儲君,也是把極為鋒利好用的刀。
出了乾正殿後,褚暄停並沒有著急離開,甚至可以說在刻意等著卞驚鵲與秋揚。
卞驚鵲與秋揚霄雖然偶有些迂腐,卻從不會愚鈍,太子今日一看便是算準了他們二人會入宮面聖,為的便是他們二人。
「多謝殿下相救。」兩人行禮。
今日他們二人本已做好了觸怒陛下,狼狽收場的準備。
他們是知道的,陛下雖然仁慈,可卻不會允許他們過於放肆,但今日兩人想要說的卻都是堪稱大逆不道的話,近乎是在指責肅帝濫殺無辜。
肅帝一定會發怒。